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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天策(96)

作者:苏渔川 阅读记录


陆鸿没有答话,他实在不知怎样去回答,因此只好沉默着。

过了一会,广平忽道:“陆大人,你似乎在躲着我?”

陆鸿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确实是在躲着她,原来还不知道原因,现在却已明白了,自己无疑是对这个只见过一次的郡主产生了奇怪的好感。或许是颇有些“相见不如怀念”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怯懦,或许是自卑?

总之他既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

因此在吴卫替他们传话的时候,他本能地选择了拒绝,并且将司马巽拿出来,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男女之间的事情似乎总是这样不可理喻,矛盾之中却尽是柔情。

他沉默半晌,只好道:“是的,请郡主恕罪。”

广平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直勾勾地瞪着他,问道:“你是怕我,还是喜欢我?”

陆鸿吃了一惊,他对广平的直白毫无防备,嘴唇张了张,却不敢答。广平见他局促窘迫的模样,更加放纵地大笑起来,并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缓缓攀上了他的脖颈。

陆鸿感受着她柔弱无骨的手指似有意似无意地在他的脸颊摩挲,嗅着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诱人的芬芳,心跳顿时急剧加速起来,下意识地向后一缩。他明知自己只是一个猎艳的对象,却无法生出一丝厌憎,反而感到几分酸楚。

广平郡主却更加放肆,俏美的脸庞缓缓逼近,渐渐已经鼻息相闻,间隔咫尺。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车内暧昧的气氛突然达到顶点,陆鸿心中欲*火腾地燃烧起来,突然虎吼一声,如同猎豹一般弹射而起,翻身将广平压在了体下。

广平“咯咯”一声娇笑,伸手便往他的衣扣上滑去,却突然被另一只更有力的大手按住。她诧异地向陆鸿望去,却见对方线条分明的脸就停在自己上方不足一寸之处,在昏暗的灯光下染上了一层刚毅英朗的轮廓,一双眼睛如星似电,正定定地瞧着自己。

她鼻中嗅到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忽地一阵意乱情迷,感觉到自己的心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轻轻触动,这叫她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慌乱,随即痛苦而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陆鸿并没有在她的期待之中进犯,而是放开了她的手,用温暖的手指在她莹白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抚摸,忽然问道:“郡主,你快乐吗?”

广平心中一动,茫然地睁开眼睛,感觉到刚才压着她男人正缓缓坐起身来,并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陆鸿道:“如果您真的需要我,那便再来找我,陆鸿万死不辞。”说罢他便掀开厚重的车帘,头也不回地走下车去,不一会响起一声马嘶,接着蹄声由近及远,终于消失不闻。

车中只留下广平一个人孤零零地横卧在柔软的毛毯上,她只觉得身体和心灵都空荡荡的。

曾经也有一个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可是那个人已经去了遥远的天国。她重新闭上眼睛,眼前还残留着那个陆鸿的身影,那影子的身后却又缓缓走出一个少年来,纯真的笑脸上洋溢着矜持而无法遮掩的爱意,却渐渐地与前面的身影合为一体……

广平忽然恼怒起来,挥挥手将她眼前的幻象驱散。这个姓陆的,他算得甚么?

她泄愤般地将肩上已经滑脱的披肩揪在手里,“呲啦”一声,狠狠地撕成了两半。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深深的羞辱感瞬间笼罩上来——这个小小的六品校尉,他以为他是谁?他有甚么资格这样问我?

广平的眸子突然变得阴狠起来,却又缓缓地黯淡下去,原本捏紧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并不快乐,这个问题的答案竟从未变过……

此刻的陆鸿正辨认着方向,沿着缓缓流动的洛水向军营而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并且深深地探问自己:你是不是后悔了?

他也立刻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并没有。

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个瞬间,他的确想要将一切顾虑抛诸脑后,一头扎进温柔乡里,抵死缠绵。可惜广平那看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所藏的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让他清醒过来,并且为这个可怜的女子感到悲哀。

是的,尽管陆鸿并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但是他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她并不快乐,他不愿意将自己当作麻醉剂,让他的郡主继续滑向深渊。

恨也罢、爱也罢,随它去罢。

不过,陆鸿至此才真正清晰地了解到,自己是爱着广平的。

第八十三章 委屈的陈森

转眼已到了腊月三十,明日就是元旦大演武了。陆鸿这几天一直留在大营里,神都周围已经明显进入了化雪期。

气温高得有些反常,洛水因为积雪的融化而显得有些湍急,南寨存粮的两个大营甚至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谷仓的竹草仓顶,让受了潮的粮食曝晒一遍阳光。

腊月廿八那日一大早,卢梁便派人来知会他,不必去神机将军府了。

兵部头一天接到了安东暴乱的消息,丰庆帝当即钦点他尽快前往坐镇,务必在年关后春分前将战后一直处于动荡期的安东、河北道安抚下来,并且时刻为朝廷来年的北征做准备。

既然不用再进城一趟,那么陆鸿也懒得再到景行坊去拜会那位不明身份的邀请者——这人如果真的有事的话,一定还会再找自己的。况且大演武的日子转眼就要到来,他总算想起司马巽的告诫,不敢再离大营半步。

他之所以这般“安分守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褚垓已经接连闭门两日了,就连今天兵部尚书徐夏威亲自来商议大演武的细节都未能出席。

当然了,陆鸿作为名单之外的人员也没有得到兵部的召见,于是作为褚垓大演武副手的陈森,便在兴奋和忐忑中参与了这次重要的会议,并且带着羞惭与悔恨回到了后军的营地——徐尚书今日一连几个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而且他用来搪塞的理由连自己都难以接受。

徐尚书问:“后军新编旅如今有多少人?”

陈森答:“这个得问陆副指挥,兵曹老滕归他直接统属……”

“后军这几日训练如何?”

“这个得问陆副指挥,都是他在代褚指挥练兵……”

“后军士卒情绪如何,明日殿前演武,有没有不堪重压的?”

“这个得问陆副指挥,这几日是他在安抚官兵,早晚巡视也是他一力肩负着……”

“那你们陆副指挥为甚么没来?”

“这个……”陈森只能拿眼睛往李督身上去瞧,他倒是想说“这个得问咱们李督”,可是这句话只能在肚子里转转,万万不敢拿到嘴上来说。

这会开的熬人啊!

陈森一想到在青州的时候,还曾与陆鸿争抢过新任后军指挥,便更加惭愧无地了——这玩意儿真不是随便拉个人都能干哩!至少他陈森是没这个本事,带个一旅人马冲锋陷阵、攻城拔寨还成,真要事无巨细地管着几千上万号人吃喝拉撒,还要负责打胜仗,呵呵,估计干没两天就得撂挑子。

不过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刚才怎么想到冲锋陷阵、攻城拔寨了?后军不是一直以护卫粮道、把守军寨为己任吗,这是甚么时候发生的变化?

早在组建青州行营的时候,他们就是公认的“孬兵孬将”,甲乙丙丁四位旅帅除了花小侯,都被认为是整个行营最不会打仗的旅一级军官,而他们这些后军的旅帅、团校尉也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自己放在“后方支援军、前线预备队”的定位,可是现在随便从后军里拉一个军官再问,所有人潜意识就觉得自己就是硬邦邦的主力军军官!

他娘的,咱们后军的人甚么时候这样瞧得起自己了?

陈森只想了一个上午,便轻易地得到了答案:是在陆大人代理副指挥之后!

他还记得早年在宏武馆学习时,教战法的段教授说过这么一段话:一支强兵,可以无快刀,可以无坚甲,不可缺士气!士气是啥?没别的,勇气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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