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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天策(256)

作者:苏渔川 阅读记录


至于军事方面,成凹斗这边不用提了,暂时防御署的军务他还插不进手,也不想插手,他已经写信给驻扎在平州最北方的怀远军,召见他们的军指挥使扶吐瀚。

另外,给安东守捉指挥使贺高的信也已经一并发出去了,不过他没有要求贺高赶到平州来见他,一方面安东守捉的职责沉重,指挥使根本不敢擅离;另一方面如果筑城进行顺利、而高句丽西部那边也能打通关系给他们开放道路的话,那么安东都护府衙门最快一个月之内就能搬迁至仓岩州去,那时再想见面就简单得多了。

怀远军有一万二千人,陆鸿的打算是,平州这里除了留下三千人抗衡成凹斗的城防军,另外的兵马他想尽数调到仓岩州去。那里虽然有安东守捉的八千人马,但是只够巡守鸭绿水,压制东部和新罗,还要时时防备白衣山神的骚扰,根本没有余暇管顾仓岩州的安全。

至于仓岩州新征调拨的两千新兵,参与筑城尚且不足,更遑论肩负守备之责了!

当然了,我们并不能片面地认为这种兵力部署是前人错误的决策,因为做出这种部署的,恰恰就是陆鸿的老师、卢大帅本人。

而卢大帅做出这种决定的理由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高句丽内部本身就拥有接近两万常备军……

陆鸿骑着迟行马,带着陈三流、胡小五以及六名侍卫——他的亲兵已经全部编入副都护侍卫队了——踩着一尺多深的积水,在平州城大街上晃悠悠地闲逛着。

他在揣摩着老师把怀远军留在平州而不是调去仓岩州的用意,或许在老师看来,成凹斗的城防军对于安东的威胁比敌人更大?

好在城防军的驻地在城东大营,城内只留了四队两百人轮流值守,虽然说前段时间成凹斗借口戒严,又调了六个队进城,但是现在那个所谓“刺客”已经捉到了,新调来的六个队也就没有留守的必要了……

他想了想,原本打算把三千女军调到城西郊外,方便随时入城接应;再把怀远军剩余的三千兵力调到城防军左近,形成钳制之势!

但是他又再思虑了一番,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么做确实是能有效地防范成凹斗作乱,但是对红袖军、怀远军两军接连的调动意图太过明显,像成凹斗这般的老军旅不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火药味儿……

况且,陆鸿的目的绝不是与成凹斗交手对抗,而是要利用、或者说团结他,发挥他在西部的能量,这才是达到最终目标的正道!

也就是老师卢梁所说的“深思熟虑,不可意气为用、交恶同僚”、“拉拢仕子及地方下民,以小搏大、以众搏寡”……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朱胤到了

陆鸿不禁暗叹,老师果然是料事如神,仿佛早就算到成凹斗要出头挑事、自己会有针锋相对的想法,因此才早早留信对自己谆谆教诲。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老师的那封信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想了想,干脆就连调动怀远军增援仓岩州这个计划一并放弃算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向身后问道:“小五子,你说我若调动怀远军去仓岩州守城的话,究竟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胡小五最近几天都有些没睡醒的样子,常常眯缝着双眼,也不知是骤然换了的地方睡眠不足哩,还是别的甚么缘由……他听了陆鸿的问话,正儿八经地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能够增强仓岩州的兵力,保障筑城的完成;坏处嘛,就怕内部傉萨多心哩……”

陆鸿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任谁来说,忽然有近万的军队开进了自己的地盘,不论是否别有用心,总是会让人不得踏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说:“发信给扶吐瀚,告诉他不用来了,稳守军营要紧,近几天我可能会抽个时间到他的军营去转转,到时候再碰面罢。”

小五子答应一声,掏出纸笔刷刷刷记下了,塞进胸口带纽扣的外兜儿里——这是陆鸿发明的新玩意儿,找块布在合适的位置缝上,挂个搭扣,就成了一个小口袋,装点儿零碎东西还是颇有方便之处。

现在副都护侍卫队已经统一配备了这种颇为实用的口袋,都是他媳妇儿范绿桐和王正的婆娘李杏儿一针一线给缝上去的!

一想到自己的媳妇儿,胡小五就又是喜欢,又是害怕,而且会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腰腿酸软,哪怕是天上再毒的日头,他的肚皮上都是冷冰冰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被掏空了身子”罢……

胡小五已经在琢磨着找个由头,让鸿哥给他派份外差了……

这时他们一队人在巷口一转,已经上了主道,不远处忽然锣鼓喧天,长街两边的人们纷纷打开门窗来观瞧,只见数百名黑压压的城防骑兵簇拥着一名身材异常魁梧的大将,正从北面缓缓走来。

那个人群中铁塔般的大将正是成凹斗。

那成凹斗骑着一头驯牛,顾盼神飞、洋洋自得,手里举着二丈二的一支旗杆,那旗杆的顶头戳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挂着一具已经被鞭挞得没有半分人样的尸体。

不一会大队人马从陆鸿他们身前经过,成凹斗也显然瞧见了这一行人,连忙将那旗杆夹在腋下,乐呵呵地向陆鸿拱手作礼。

陆鸿也是微笑点头,伸手让他自便,双方隔着半条街打招呼,虽然同样客气有礼,却都没有在大街上碰面的意思……

这平州城仍然是一片泽国,几人兜兜转转,走过几条街巷之后,就都没了再逛的心思——虽然此时已经撤销了戒严,但是因为淹水的关系,平州城里依然是冷冷清清,并不比前几日要好多少,甚至还更加不如。

从海上卸到平州港的货物也都暂时积压在了地势较高的货仓里,并没有运进城来,因此市面上好多买卖家都已经断了货源,干脆闭了铺子歇业。

陆鸿暗叹一声,城内是这么个光景,却不知城外怎样了,会不会耽误了秋收……可是再一想便又释然了——平州四围所有的洼地都没种上庄稼,因为是盐碱地……

既然没甚么可看的了,他们便掉头回仁贵坊归德巷的副都护府去。

一行人刚刚进门,留守在家的王正便立即在门口接住了他们,并且把头伸到归德巷里左右探了探,才低声说:“鸿哥,喜子和周掌柜带着朱大东家回来了!”

陆鸿大喜,连忙甩蹬下马,将马鞭随手向后一抛,问道:“人呢,在哪?”

王正一面在前指路一面说道:“就在会客厅里……”

三流子俯身捞住了陆鸿的马鞭,当即下令布哨关防,身后六名侍卫轰然领命,哗啦啦下了马,在副都护府大门前后都立了岗哨,其他无名侍卫也闻讯赶来,各自按鞘捉刀,神情肃杀地在会客厅四周散布巡视。

这一番阵仗唬得门房中的老羊头儿一个劲儿地往下缩,他也是首次领略到了他们家陆相公的军纪军法,也是首次想起来,原来他的主家还是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陆鸿踩着庭院当中的砖桥大步流星地赶到会客厅下,朱胤早就带着周掌柜以及另外两名伴当闻声而出,远远地便向他深深作揖。

他一声爽快的大笑,三两步走到廊间,伸手将朱胤扶了起来。

这朱大东家依然是一副气象高阔、风采不俗的模样,四方幞头边角挺立,鬓发丝丝不乱,约莫是最近半年来的操心奔忙,使得他的脸上多了几分风尘,却也获得了犹如深渊般的沉稳。

在朱胤身上以往那副大商贾的不可一世,此时已经完全沉到骨子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谦和而带着三分尊荣的气质。

而且当年的锦缎秀袍早已换成一身干净爽利的宽身青布袍,既不失堂堂大气,又不觉浮躁虚华;既符合他大东家的排场,又不失他官家人身份,看来这朱胤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这个新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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