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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天策(164)

作者:苏渔川 阅读记录


陆鸿说了声“遵命”,便接了令书。那传令兵道:“朝廷鱼符便在盒中,尚有后续行军命令,陆将军到了妫州即可接掌兵权,预祝旗开得胜!”

说着勒马便走,赶往下一个驿站换马,显然还有其他要务在身。

陆鸿接了令书鱼符,只觉沉甸甸得,心头豪情顿起,大喝一声:“转道妫州,陈三流带人开道,全军急行!”

身后众军轰然应和,三流子当即点了几个亲兵,手持马鞭当先驰出,口中大声呼喝避让,顿时清理出一条道路来!平海军跟在后头全力疾行,一气穿过昌州。

五月十七,平海军终于到达蓟门关,一道铁石关隘雄踞山峦长城之间,守关令是个从八品下的武官,见了陆鸿等人,当即开关放行,并且奉上粮水补给,同时一再叮嘱:前头已经有几波奚人散骑到关前骚扰,出关之后已不知是甚么光景,叫他们务必小心谨慎!

陆鸿等人谢过了那关令,义无反顾地向茫茫草原进发。

当晚平海军便露宿在了关外二十余里的佛爷顶,再往北二十里便是魏川县,往西五十余里就将到达妫州城……

陆鸿抽调两个哨组成斥候营,交给三流子率领,分别往东、西、北三个方向撒出去刺探敌情,同时升起中军帐,召集众将官议事。

大帐里点了十几根儿臂粗的大蜡,照得方圆十步不到的中军帐一片通明。范翔与小金子两人支起一幅庞大舆图,南起幽州,北至室韦室建河地区,陆鸿就坐在将军折案之后,神色凝重地望着舆图,皱着眉头细细思索。

这次出军时文官只带了冯纲与范翔二人,因为这两人一个兵曹参军,掌管兵籍名册、武备器具;一个作为陆鸿的机要秘书,要随身侍从,帮助长官拟定保管往来文书、令信。

大寨里只丢下洪成与杜康二人留守,由于计划有变,原先保留的军田已经尽数租佃出去,此时偌大一个寨子除了这两位文官还有必要的守卫兵员,其实已经空空如也。

这时江庆就带着赵大成等一众军官,坐在中军帐里,静静地等着陆鸿的指令。

“两个打算。”陆鸿忽然开口说话,“一是从此地到达魏川县,接管县城防务,留下一批人员驻守,其他人再沿着桑干河西进妫州城;二是直接进军妫州,取了退下来的广平军。”

他见众人沉思不语,又说:“到达妫州城是现在第一要务,咱们只有取了广平败军,才能再依照安东都护府卢大帅的命令,重新夺回广平军大寨,再根据情势决定驱进草原会合龙武卫,或者扼守广平军大寨,保证我军左路的安全!”

这时江庆说道:“听蓟门关的人说,妫州地区已经有敌军大量活动的迹象,此时妫州到底是个甚么光景,谁也不知道,很可能已经被敌人大军围困——我的意见是:直接进军妫州城,突围进城之后说不定还要打一场守城战,咱们兵力本来紧张,所以到魏川县分兵留守并不可取。”

这番话说的人人点头,看来大伙儿都比较赞同这个方案——直取妫州。

江庆见同意的不在少数,又补充了一句:“即便从魏川县走,也不能分兵,反而要发动当地守军跟随我军作战……”

陆鸿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向大伙儿问道:“还有不同看法吗?”

老校尉古超兴说道:“职下有一点浅见:咱们进了草原几乎是两眼一抹黑,而且长途跋涉,军士们都疲劳不堪,因此最好先到魏川县休整,尽量从当地取得足够的情报,咱们才能有的放矢。”

旁边的左虎皱眉道:“万一魏川县已经失陷了呢?”

赵大成也摊开手说道:“对啊,说不定妫州也完了,广平军还剩几个都未可知!”

江庆摇头道:“不会,广边军三万人,退下来的少说也有一万余,加上妫州驻扎的清灵军一万八千,不可能这么快便被攻破。”

陆鸿也认同这个观点,并且补充说:“咱们出关二十余里,一路上都没有瞧见敌军踪影,可见妫州的情势尚未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顿了顿,指着舆图说道,“再说出了蓟门关五十里便是魏川县,如果县城已失,那就不会像关令说的那样,只有几股散骑骚扰,那时最少也得有一两回成建制的军队向蓟门关进行试探性攻击了!所以我判断,妫州和魏川县都还在我们手中,只是不知还能坚持几天罢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遭遇战

最后陆鸿决定综合大家的意见,取道魏川县,得到情报之后不分兵直奔妫州。

魏川县的防御是由四百余团练兵与三百多广边军溃兵组成的,帮助守城的还有数十员差役、上千壮丁……

县城四门已经落锁上顶,门洞也被大石圆木堵了个严严实实,所以平海军绕着县城转了一圈,到最后也没有能够进城,更不要说分兵把手了。

城里的消息都是魏川县县尉说的,这名姓甄的县尉见了平海军的旗帜,好似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忙不及地从城墙上垂了下来,并且面见陆鸿一五一十地汇报了情况。

当陆鸿问了敌军的动向之后,甄县尉还自豪地拍着胸脯表示,曾经有几百个奚人还是契丹人来攻打过两回,都被他带着人守住了!

而且根据逃过来的广边军败兵汇报,其实击退广边军的正经契丹兵只有八千人,外加裹挟的奚人部族数千,最多也不过一万出头……

现在那些契丹兵估计还在妫州城下与守军对峙,至今也没听说发起过多大的攻势。

陆鸿对他好生勉励,让他继续守好县城,实在不行,就趁早将城中百姓撤入关内。那从九品县尉自然唯命是从,允诺今晚就送百姓入关,并且主动给平海军派上几名向导。

平海军当即沿着桑干河继续西进,斥候营已经前后左右撒出去十里地侦查,陆鸿抬头瞧了瞧天色,灰蒙蒙的天空将日头遮蔽得有些昏暗,五月里虽然已经进入初夏,但是塞北之地的劲风依然往单薄的衣衫里钻透着丝丝的凉意。

照正常的速度前进的话,应该在晌午之前便能到达妫州城。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平海军五天行军一千五百多里,早已经人困马乏,又没能进入魏川县休整,如果直接奔到妫州城下,被以逸待劳的契丹军逮个正着,恐怕龟缩在城里的守军未必肯出来相救……

现在陆鸿只能下令缓缓而行,一边将养马力,一边等待斥候的消息。

一直跟在后面的江庆这时疾步赶了上来,摘取挂在两耳上的布罩,露出了有些憔悴的脸庞——原先白白净净的一张圆脸此时却满是灰土之色。

陆鸿见他好像有话要说,便羁着马停下来等了两步,迟行这几日体力倒是还算充沛,而且这马越是教它奔驰它便越发精神抖擞,此时见主人让它停着,便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陆鸿挤出一丝笑容来,在马颈上轻轻抚摸两下。

“好像要下雨了。”江庆没话找话地说。

他其实是憋闷坏了,这几日连番赶路,体力实在是透支不少,因此精神上也显得比较委顿,假如再不找个人白扯两句的话,恐怕首先就要从心理上崩溃下去了——这毕竟是他头一回出征。

陆鸿看见他的眼神,便知是怎么个情况。

去年在徐州与姜炎大捉迷藏的时候也是这般光景,有时在深山里一蹲就是好几天,有时被人四面八方追剿,一跑也是好几天,那时他经验不足,未能及时做好安抚工作,最后因为心理原因而掉队的士兵就不在少数。

他心中一动,索性就向后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各自饮马。”听到众军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便回头向江庆笑道,“庆哥儿,怎,熬不住了?”

江庆苦笑道:“有一点……从前就听我哥说,深入敌境作战,特别是进入草原、大漠这种地方,是最辛苦的,如今总算是亲自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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