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时，清泠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月光下混着鲜血泛着光的枫叶，他蹙了一下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一波银针袭来，清泠轻巧地一翻身，以袖为障挽过银针再一转身，将银针打回去，等他看清来人时，反而焦急道：“小心！”

来人不以为意，闪身躲开，带着一股子煞气袭来，手中飞快地转动折扇，步步紧逼。清泠万万没想到小曦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走神，腰间早添了几道伤，闪躲间，又扯到旧伤，清泠就快招架不住了，况且他又不能出手。

小曦一身红衣似血，手中折扇上浸有点点血迹，扇缘一线红，他正稳稳当当地向清泠走近，清泠撑着剑起身，总归是清醒过来了。

“白若曦！你清醒一点！”清泠吼道。

小曦顿了顿，而后又继续逼近，“就是你杀了我母亲！就是你杀了我母亲！……杀你报仇！报仇！”

“什、什么？”清泠不理解小曦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现下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能尝试降低小曦的怨气，“小曦，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要刻意杀害你母亲的！是当时……”

小曦又攻了上来，清泠以剑挡下，继续解释：“我根本就没有出手，是你母亲自己……”

“别听他的，他就是在骗你，所有人都在骗你，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就是他，是他让你成为孤儿，是他让你备受嘲讽，也是他毁了你，杀了他，为你母亲报仇！”一道声音在小曦脑中响起，小曦下意识地唤出一柄长剑，刺向清泠心口。

看着清泠忧郁痛苦的表情，小曦心软了，“我……你……”

“刺啊！用力刺啊！就差一点点了，只要你刺下去，杀母之仇就报了！快刺下去！”

小曦眼神中透露着迷茫，“是你杀了我母亲？”

“是。”

“是你害了我姐姐？”

“是。”

“是你骗了我？”

“是。”

“为什么？”

“……对不起……”

小曦将长剑抽出，清泠立马瘫坐在地上。

“杀了他！我要你杀了他！他该死！快杀了他！你还在犹豫什么？”

小曦抱着头怒吼道：“别说了！不是他！才不是呢！不是他……我不能伤害他！我答应过姐姐的……”

“既如此，那便让我替你杀了他！”说着，那魔物开始控制小曦的身体，小曦死死地把控着身体，道：“不能……伤害……小叶子……呼呼……快跑！离我远点！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快跑！”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清泠撑起身，捂着心口，“百年前，我没能救下你母亲，今日，我不会让悲剧再次上演！”

魔物握紧剑又要发起攻击，清泠正以为自己要躲不过时，却发现小曦将刺向了自己。

“啊-----”一声尖叫刺破黑夜，“可恶！你竟然……”

清泠将魔物封印时，魔物突然化为一颗带着魔气的黑珠，即魅珠。

“小叶子……对不起……我不该听信魅灵伤害你，姐姐告诉我说母亲是自愿的，我不该怪你……”小曦躺在清泠怀中艰难地说，“我是不是快见到母亲了？”

清泠不断地为其输送仙力，他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别说了，你不会的……铃铛，我给你的铃铛呢？你把它放在……”

“咳咳咳……铃铛太贵重了，我不配……”小曦继续道：“小叶子，一直以来多谢你的照顾，我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小曦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变凉，清泠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滴血……

他就这样抱着他，一语不发，却早已道出万言。

第35章

清风掠过枫林，欲挽几枚枫叶为伴，奈何枫叶沙沙，忠于泥土。就像清风留不住欲归的枫叶，夜幕挽不住欲落的星辰，他终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停止呼吸……

“小曦！！！”

撕心裂肺的声音，那人匆匆而来的身影，一如当初，这次，若是辩解，是否可以拥有不一样的结局呢？不同于多年前，清泠不再逃避，他不愿这样的结局再现，最终他决定解释。

“小倾，你先冷静一下！”清泠尽量温和道，“小曦他……”

“够了！”云倾从清泠怀中夺过小曦，冰冷地触感直刺人心，“你故意支开我就是为了伤害小曦，哪有什么囚笼阵，哪有什么灭魂案，这一切不过是你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所找的借口罢了！”

“我……”清泠顿时哑口无言，在他知道小曦魔气入体时，他不是没有动过杀心，只是他不想违诺。

“你费尽心思想要伤害小曦，不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名声吗？入魔了又怎样，难道是魔就该死吗？”云倾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他的眼睛如利剑一般，刺破眼前人虚伪的外壳，直戳人灵魂。

清泠向来不善言辞，如今更是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但当他被人戳中心事时，他面上冷冷道：“万年来，死于魔族手中的百姓数不胜数，你为魔族辩解，可曾为那些无辜之人想过？魔族不该死，那他们就活该吗？”

“夜！柒！寒！你就是一个没有心没有温度的寒冰！亏得小曦一直敬仰你，你却一心想伤害他，你就是个没有良知的畜生！”云倾破口大骂。

清泠对云倾的无礼行为感到十分不满，冷冷道：“魔，该杀！”言毕，他拂袖而去，身后传来云倾的怒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

清泠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以至于差点儿忽略了正事。他拖着一身伤回到观柳庭，却发觉周围静得出奇，当即警觉起来，召出寒雪，突然，一个不知名的怪物从身后扑来，清泠脚下一转避开攻击，却因扯到伤口而闷哼一声，等他再抬眸，周围又多了几只怪物。

“小叶子，这边！”城主拉着清泠向屋内跑去，念柳则与冲上来的怪物对抗。

三人回到屋内，围坐在烛光下。

“念柳，把药箱拿来。”城主伸手便要将清泠的衣带解开，却被清泠拦下了，清泠咬牙道：“我自己来，兄长，还是回避一下。”

“怎么，你还害羞了？你可是本座的弟弟，有什么不能看的？”城主将药箱推到请泠面前，佯作生气。

清泠吐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伤口有些多，怕污了兄长的眼。”说是，清泠将外衣褪去一半，又忍着痛将里衣一把与血肉分开，露出血淋淋的后背。清泠平静道：“我知兄长见不得血，害怕冲撞了你。”

城主看着清泠的后背，心里一阵酸楚，也顾不上不适，亲自为其上药，他哽咽道：“对不起……是兄长没能护好你……”

“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清泠补充道，“也是遵循他的意志。”

“可是，那个爱笑的小叶子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也回不去了。”城主继续道，“有时候，我常常想，若是你从未离去，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么多痛苦，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该有自己的人生，幸福也好，苦痛也罢，你喜欢的便是我所企盼的。”

“等这里风波平息，你继续去完成你的使命，我也会完成未竟之事，或许，再难相见，答应我，好好爱自己，算兄长求你了。”

“我知道了。”清泠又询问起关于门外怪物的事，城主只道那只是一种傀儡，并不会构成多大威胁，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闲逸。

“然而，囚笼阵已结，观柳庭外怕是充满危机。”谈起这，城主一下变得严肃，“若是不能尽快找到破阵之法，隐城怕是会真的隐于世。”

第36章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清泠迅速整理好衣服，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堆傀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半空中一朵妖艳的红梅安稳地落在清泠伸出的手中，“兄长，我知道如何破阵。"

“什么"城主急忙上前询问。

清泠抬手指向庭中的柳树，道:“若论隐城中最具灵气者，非它莫属，也许可以借它的力量冲破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