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会特别杯总决赛,最后对局,第一场,宇白对战周易。”
苏珂合上手上的扇子,扔到一边的桌子上,眯起眼睛,面带微笑的看着五十二寸等离子彩电。
“宇白执黑,周易执白。”
萧清看着下面打出来的一行字,轻声开口。
说话的声音,轻的只有相邻的两个人才听的到。
【似乎有什么会在今天,这个魔都里面,尘埃落定,一切都将决定。】
“你认为谁会赢?”
苏珂看着萧清问。
语气认真的仿佛对方是她的老师牧征,而不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
这个一直奇奇怪怪,心上埋了一堆东西的小孩子,虽然说除了外表,内在的灵魂仿佛是一个有着犀利目光的大人。
虽然说这种沉稳早熟,内敛平静,耐性十足的个性,都是她脱颖而出,夺目光彩的优点的话,那么被剥夺的,就是身为一个小孩子的乐趣。
有得有失,这是自然法则,妄图违背者,都是愚昧的近乎天真的可悲的人。
【有这种悲秋伤月的闲情逸致,倒不如将这上面làng费的时间,做一个灵魂上对等的jiāo流才是正途。】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前面一片形势大好的人,会不会因为最初忽略的那一个落子,而变得一败涂地。大幅度的形势逆转、翻盘,这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屡见不鲜的事情。”
萧清的回答,只是让苏珂无奈的轻轻的摇了摇头。
【再怎么看上去和大致接触上是一个冷静的人,但是骨子里面年轻人的张扬和信心,却是无法隐瞒的。】
“你不觉得,这就是实力之间的差距吗?”
苏珂笑眯眯的看着萧清,电视上的转播也在同步的进行。
“如果有足够的实力,那么就不会出现所谓的‘形势逆转’了,胜利,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那么还有什么意思?”
萧清仰起头,目光坚定,眼神里面跳动闪烁着苏珂很久没有看到的光。
“任何事情,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局,而且真的如人所意料之中的那样,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人生,不是好莱坞的大片。需要在一百二十分钟的时间内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绚丽夺目,但是不到一个月就会被人遗忘的东西。”
“所以说了,这是围棋,世界上最安静,也是最有成就感的运动。”
伸手,指向电视,动作不假思索的反复理所当然。
“这项任何棋类运动所无法媲美的一点就在于:
“坐在那个位置上,你手上就确确实实的握有了一支只属于你,而且不会背叛的军队。泾渭分明的黑白两色,仿佛是从天地初开,就昭示着的对立。
每一个落子之下,大脑所承担的jīng密复杂的计算;举手投足之间,在那个十九纵横的方寸内调动的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攻城拔寨的浩大。是如此的瑰丽,是任何事情都无法媲美的。”
【仿佛是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埋在心里面的话一样,那仿佛最忠诚的信徒,直接与父沟通的感觉一样。】
那眼神里面的光,让苏珂有一种好像看到了中世纪狂热的信徒一样。
不过是将对象由上帝换成了围棋而已。
这是如此危险的信号,但是苏珂不回去提醒,他更加希望往这个火堆里面加柴。
【有多久围棋的世界,没有出现这样子的执着的理念者和实践者了?
当我们踌躇满志的想要为了自己的理念而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时候,等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走回去了。
我们到底是为了做与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驰的事?
很多时候,当我们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改变了。】
“是的呢。我们的世界,那些站在外面的人不会明白的。”
将萧清指着电视的手放下来,微笑的点头,默认了他站在她这一边。
“不会明白我们这个世界的瑰丽,而且——”狡黠的一笑,“我绝对不会想要把他和那些人分享。让他染上世俗的铜臭,实在是一件让人无法容忍的事情。”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苏珂老师一直不结婚的原因是这个。”
萧清了然的点点头,似乎略带一丝迟疑。
“不过如果苏珂老师的家人知道苏珂老师您是被围棋这只神秘妖娆的狐给迷住了,会不会哭笑不得?去哪里再找个比她还要美丽的女人来?”
“是的呢。”
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转头,看向电视。
两个人的对话,都是在压低声音的基础上,而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过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