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很久很久,直到长飞丸再度睡着,直到小恩手中的阿华田都喝光光了,直到半碗炸酱面都见底了,女工读生才若无其事地说:“你比我晚起步,却比我早成功,好好喔真的。”
“我啊……其实我配不上我老板,他那么好,我那么……不好。不过现在要我离开他,说什么我也不肯。”小恩捏着长飞丸毛茸茸的颈子,认真地说:“真的,现在的我什么都不要了,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女工读生当然不明白这中间错综复杂的过程,也不知道小恩的过去。
但女人终究了解女人。
她很感动。
“一个男生若是喜欢一个女生,到底,会有什么表示呢?”
女工读生看着手中,沈甸甸的蓝色本子。
小恩想了想。
一个男人要喜欢一个女人,会做什么当作告白呢?
要说,他会不分青红皂白,走过街,冷着眼,帮她杀了两个混蛋吗?
她忍不住笑了。
女工读生聚精会神,竖着耳朵靠了过来。
“他会送她一只牙刷。”小恩这么说。
女工读生有点懂,又有点不懂。但是……
“好酷喔。”
“真的很酷呢。”
【32.(恶搞版)】
一男一女同居,可以做的事不多。
可以一直一直做的事,更少。
做爱就是其中一件所有人都能乐在其中的事。
于是铁块就一直跟小恩做爱,一直做一直做。
做到连小恩都有点腻了。
她很害怕,铁块会不会只是想跟自己做爱,而不是真心喜欢自己?
她有了个想法。
晚上吃完了铁块带回家的水果,小恩鼓起勇气。
“铁块?”
“嗯。”
“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嗯。”
“那……这个礼拜六,我们去二水的跑水祭好吗?”
“……也好。”
于是,铁块与小恩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出发去跑水祭罗!
【32.】
同居四个月又十七天了。
这段期间,死在铁块拳头下的人已到了二位数。
距离游艇的梦想又靠近了一点。
铁块常常面无表情,像一块铁。
不管用多少形容词去描绘铁,铁就是铁,一个样子。
其余的都是文学家最擅长的浮滥言辞虚掩假造。
但没有表情的背后,铁块其实拥有非常丰富的情感——小恩如此想象着,也享受着。小恩幻想了很多很多。有太多的不明白,但光是想象就很感动。
例如,铁块是一个辗转受雇于各个国家的佣兵,曾经在很多国家打过仗,在无数次真枪实战的格斗中学会了用拳头杀人的最暴力。
例如,铁块是一个失意的武术家,从他拳头散发出来的猛烈烟硝味就是一种特殊内力的气味,多年前曾经失手打死过对手,于是无法行走于光明。
例如,铁块是一个国防部秘密改造的生化人,在他的体内埋有火药——所以会有烟硝味。在他的手臂埋入铁骨——所以铁块一拳就能够将人脸打烂。
她不敢问太多,她小心翼翼与铁块的过去保持距离。
就算问,也只问一点点。
他们的相处里没有电视或广播,唯一有用的电器就是冰箱与热水瓶。
小恩习惯将冰箱填满,她爱喝甜腻的饮料,铁块除了喝水,顶多喝冰啤酒。
没有电视跟广播,生活里的线条就清晰多了。
然而,这不代表绝对的安静。
有件事小恩始终很在意。
从隔壁传来的,那康康重唱张学友的蓝雨歌声一直没有间断过。
这没有什么不好,但终究是件很奇怪的事……是什么样的人,会将音响设定在重复播放同一首歌,经年累月播放呢?再好听的歌,被这么重复折磨,也会变得很腻很腻吧?
那张专辑是康康现场演唱录制的live版本,康康在唱蓝雨前,都会说上这么一段:“接下来我要唱的这首歌,原唱叫Jacky,有一次我唱这首歌给他听,他说,非常好听,所以在这张新专辑里我也收录了这首歌,张学友的,蓝雨……”
歌声开始,康康的悲情低嗓拥有独特的穿透力。
隔着一面墙,铁块与小恩不知道被穿透了几万次。
“从你买下这里,那首歌就一直住在隔壁吗?”小恩双手撑着墙,两腿打开。
“嗯。”铁块一手扣着她的肩,一手抓着她的腰,挺进。
“我是还好啦,但你听了这么久,都听不腻吗……嗯……嗯……”
“早腻了。”铁块奋力挺进,敲撞着小恩的深处。
“那我们等一下去敲门……嗯……叫他至少换一首好不好?”小恩很辛苦地说。
她的里面都被撑饱了,一下子就很酸很酸。
“隔壁没住人。”铁块反抱起小恩,将她丢在床上。
对了,他们有了一张货真价实的床。而不只是一张万用的躺椅。
“没住人……嗯……”小恩像只浣熊,牢牢抱着铁块这树干。
“没住过人,一点活着的声音也没。”铁块感受着小恩的指甲刮着他的背。
虽然擅长的不尽相同,但杀手的耳朵终究不可小觑。
没有住人,却留下永无止尽的歌声,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故事。
久了,就成了铁块与小恩相处时的背景音乐。
比空气还真实,是听觉的触感,是身体久酿的习惯。
“别管了。”铁块将头埋在她的长发里,抖擞着。
“嗯,不管了。”小恩用全身仅存的力气抱住他,迎接最后的攻击。
铁块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烟硝味。
如果爱情有味道。
就是这个气味了吧。
【33.】
白天在外面晃来晃去的时间变多了。
当杀手,铁块也没什么当杀手的自觉,一点不怎么避讳人多的地方,把这个无聊透顶的城市当作一个随处都可以用脚逛的地方。
有时候小恩觉得,铁块对“逛”这个字没有真正的想法,只是……就走来走去。
有一次小恩问铁块:“想不想一起去动物园?”
铁块说:“不想。”
“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动物园吗?”小恩换个比较正确的问法。
“可以。”
然后两个人就去了动物园。让小恩好开心。
后来又去了好几次。
小恩对动物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可以跟铁块一起去大家都去约会的地方,让小恩好开心好开心,每次都打扮得漂漂亮亮、仔细画好妆才出门。
到了晚上,小恩喜欢随手从鞋盒里拿出一份蝉堡念给铁块听。
不管是哪个章节,铁块都听得津津有味,也常带着意犹未尽的微笑睡着。
一杯冰啤酒,一杯冰红茶。
一场又一场从隔壁墙后渗透流泄进屋子的蓝雨。
“你很喜欢听故事吗?”小恩的脚赖在铁块的肚子上。
“嗯。”铁块拿着冰啤酒,划过她雪白的胫骨。
“那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可以吗?”
“不过不是很好听喔。”
“没关系。”铁块喝着冰啤酒:“我想听。”
“那,我可以用我的故事,交换你的故事吗?”小恩凑了过去,一脸热切。
“……”铁块一时没有说话,毕竟自己没什么过去好提。
“开玩笑的啦,我免费说给你听。”
暖暖的,小恩靠在他的肩膀,用第三者的淡默语气叙述着不堪回忆的过往。
一个不管门怎么上锁,总是无法挡住的爸爸。
一个无论怎么哭诉哀号,总是要她噤声忍耐的妈妈。
一个对她极尽压榨之能事的警察。
一个又一个将她当成充气娃娃的男人。
故事的终点,便停泊在一个将她牵起,要她说故事的杀手。
那个杀手,拥有神秘的拳枪。
“很厉害喔,他啊,嘿嘿嘿,每一次杀了人,拳头就会冒烟呢!”
“……冒烟?”铁块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