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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要问我,我要做什么吧?」胎记男人的脚轻轻往旁踢了踢。
小梅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股股的登山背包。
「我......抽屉里有一些钱,那些钱......」小梅的眼角,本能地渗出眼泪。
胎记男人摇摇头。
摇摇头。
错误的答案来自错误的自我提示,这个世界还在自顾自运转。
只是这样,怎么能帮助他重新建构犯罪的本质呢?
「我怀孕了,已经八个......八个月了......」这一紧张,小梅又好想吐。
「对啊。」他惊喜。
小梅不能理解,只是哭。
「所以跟你换。」
胎记男人提起登山包,拉开拉炼。
一只活生生的胖猫,从里头探出了头。
「喵。」它说。
「喵。」他也说。
她昏了。
3.
看着乱七八糟的浴缸,丞闵的报告很难写。
川哥坐在马桶盖上,抽着烟,驱赶鼻腔里让人焦躁不安的血腥味。
一个搜证人员在现场不停拍照,另外一个则试图在瓷砖墙壁与地板上搜集可疑的指纹。倒霉的工作。
浴室门开着的,与主卧室的大床面对面。
丞闵刚搜遍了整个房间,坐在大床上休息,正好与浴室里的川哥斜对着脸。
「丞闵,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急着犯罪?」川哥世故地搔搔头。
「......」丞闵皱眉,看着马桶上的川哥。
这算什么问题。
「房间里的财物有什么损失?」川哥看着烟头上微弱的光。
「没看到翻箱倒柜的痕迹,抽屉里还有现金,一共是一万两千三百元。」
「抽屉没上锁吧?」
「没。」
「那就是了。」川哥苦笑:「操,这王八蛋又不要钱,干嘛这么急再干一票?这不是神经病吗?他还费事打电话报
警叫救护车,有这种热心的凶徒吗?」
距离上一个命案不过二十四个小时。这下想要挡住媒体的视线,根本不可能。
「老大,这是一件好莱坞的案子。」丞闵若有所思。
「好莱坞的案子?」
「连续杀人魔很少是要钱的,他们要的是仪式。」
「喔。」川哥实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有部有点年纪的电影叫火线追缉令,布莱德彼特跟摩根弗里曼在里头演一对警察搭档,戏里啊,那个变态杀人魔
依照圣经里的七大原罪,残忍地杀了六个人,什么贪婪、骄傲、愤怒、懒惰啊......总之,最后还把自己的头送给
了警察,因为他想自己因为犯了忌妒罪被杀掉。」
「所以呢?」
「为了完成仪式,凶手也把自己当作其中之一。」丞闵正经地说:「在连续杀人魔的眼里,完成仪式是最重要的事
,杀人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把事情搞得很经典。」
「有道理,我应该说中肯吗?」川哥差点就成功阻止自己的嘲讽:「那你怎么会跑来当警察,不去当导演啊?」
「在台湾拍电影,是一件很没人性的事。」丞闵认真地说:「当警察至少还有枪,比较有尊严。」
呿。
「那你说说这个好莱坞的案子,应该怎么用好莱坞的破法?」川哥抽着苟延残喘的烟。
「我觉得应该先去查察最近几年,各大学医学院退学、辍学的学生记录。然后嘛......也得去各大医院精神科走走
,问问医生最近有什么病人说了什么特别的话、有什么病人分不清楚现实跟幻觉,看看哪个病人可能做出恐怖的事
吧。」丞闵绞尽脑汁,回忆他最喜欢的几部好莱坞连续杀人魔电影。
「那要不要去监狱找个经典级的变态杀人魔,问问他该怎么逮到这个......这个......」
「猫胎人。」
「猫胎人?」
「媒体取的。」丞闵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取的。」
话题不了了之。
留在犯罪现场的证据迹象,能够让他们谈的也不够多。
吊在衣架上干瘪的点滴袋,悬浮在酱红浴缸里的针筒,止血带,动物毛发。
两个案子唯二的关连,就是受害人都是孕妇,子宫都被强制破坏。
第一个痛死在救护车上,肚子里塞了只死猫。
第二个奇迹似还没死,全身浸泡在暖暖的浴缸水中,肚子上还留着非常粗糙的手术缝线。刚刚从医院传来的最新超
音波扫描报告,毫无意外,子宫里不见未出世的婴儿。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活猫。
「活的猫啊。」
似乎,这个变态凶手正在进化中。
朝着非常恐怖的方向。
一想到这里,川哥的左眼皮颤动起来。
此时丞闵的手机响了,听了几句对方便挂断。
「医院打来的?」川哥捏着左眼皮。
「坏消息,由于严重细菌感染与大量组织坏死,王小梅撑不过了。」丞闵。
川哥没有叹气。
对一个遭狸猫换太子的准妈妈来说,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4.
塑料袋里躺着一团微温的血肉。
坐在窄巷里的馊水桶上,胎记男人回忆着今晚的犯罪内容。
野猫嗅着生腥的气味挨近,一只只高高竖起尾巴。
「想吃,可以啊。」胎记男人毫无表情,将一罐不明粉末撒在塑料袋里。
胎记男人将掺杂不明粉末的血肉摔在脚边,群猫齐上,撕裂分食。
没多久,那团可怜的血肉只剩下黏在地上的血水,群猫意犹未尽地舔噬。
盘腿坐在馊水桶上,胎记男人打开背包里的笔记型计算机,在窄小的巷子里快速搜寻到覆盖大台北地区的无线网络
,
连上几个网络上最热门的讨论区。
果然,网络世界由于晚间新闻的报导,早已充满激烈的挞伐。
「喔,原来我已经有封号啦......」月色下,胎记男人露出满意的微笑,喃喃自语:「猫胎人,三个字的音节读起
来好像挺不错。」
网络里对他残忍的犯罪手法毫不留情提出批判,几个如「这根本无关犯罪,凶手毫无人性」、「抓到后,应该把凶
手凌迟到脱肛」、「马的我刚刚吃的晚餐都吐惹」、「夭寿!台湾终于出现真正的连环杀人犯了」的标题底下,都
拖满了一长串的附和。
这些附和里有大量的情绪性干谯,也有很多混杂各个学科的精密分析。胎记男人,不,猫胎人,聚精会神看着网络
上的每一条讨论,咀嚼着社会大众对他的评论与看法,看到有人试着比较两次犯案的内容差异时,猫胎人甚至虚心
地在脑中做起笔记。
渐渐的,猫胎人的脊椎越来越弯,眼睛却越来越亮。
他爱煞了那些称呼他为邪恶代言人的字语,如同享用大餐,猫胎人吃食着这个社会对他的恐惧与愤怒,充盈着他下
一次犯罪的能量。
不过,有一点猫胎人非常介意。
「竟然拿我跟陈进兴、陈金火、陈瑞钦那种等级的罪犯相提并论?」猫胎人不屑道:「他们算什么东西?为钱杀人
这么低级的手段,怎么能跟我伟大的犯罪摆在一起?」
这股不屑渐渐变成一股难以控制的焦躁,几乎驱使猫胎人离开窄巷,去进行他下一次的犯罪。此时计算机正好快没
电
了,发出哔哔的警示声。
猫胎人抬起头,天空已露出一条蓝缝,就快亮了。
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五点,猫胎人揉捏盘腿过久开始麻木的双腿,跳下馊水桶,打量起睡了一地的野猫。算算时间
,猫胎人已经连续三十四个小时没有阖眼,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对这个社会的影响,让猫胎人一点睡意也没有。
选了一只黑白相间的母猫放在背袋里,猫胎人将其它昏睡的野猫丢进满载的馊水桶里,诅咒了几句替代往生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