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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七索手中铁盾连续挡开王保保十二枝铁箭,震得手掌发麻。
漫天羽箭如蝗,又全都是朝七索射来,这压迫感可不是两千枝羽箭随意乱射可以比拟万一的。七索挡得很吃力,脚步几乎要停顿。
但七索没有忘记捡起射落在身边的羽箭,一把一把往皇帝撤退的方向掷去。
皇帝强自镇定,却听得背后惨叫声此起彼落,七索乱丢的羽箭毫无准头,可都是霸道无比的凶器,有几滴热血甚至穿过层层护卫,溅到皇帝苍白的脸上。
王保保继续凝神发箭,遥遥与七索较量着,不一刻已攻了四十多箭,其中还有三箭连珠的神技,在百箭的声势辅助下,射得七索是寸步难行。
但蒙古兵越是射,七索反击的凶器就越多,死咬着渐行渐远的皇帝队伍。
王保保左手持弓高举,众箭手立即停止射箭。
“在死前告诉我,你的名字。”王保保心下佩服不已,此张狂刺客若非敌人,真是值得倾酒相交的豪士。
“太极!”七索脸不红气不喘,声音有若洪钟。
“竟是此人!”王保保眯起眼睛,原来这家伙便是刺杀其父汝阳王五次未果的江湖狂人。勇敢如此,难怪不杀拿他不住。
两人遥遥对视,皇帝早已退到七索臂力之外的安全地带,两个万人队也已开拔,急急朝这里冲来。
大地晃动,百鸟惊鸣。
地面传来惊心动魄的震撼,一分为三的六百多个铁骑持长枪铁钩正朝七索冲来,没有人嘶吼呐喊,没有多余的虚张声势,只有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不妙。”七索暗叫。
如果真与合作无间、视死如归的数百蒙古铁骑正面交锋,不管武功再怎么高的勇士,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一个不留神,就得把命留下。
“这事应该闹得够大了,再不走就太累了。”七索深呼吸,孔窍快速收缩、凝敛,将全身所有的真气都积聚在丹田。
六百铁骑与七索的距离不到三十丈。
七索猛然大喝一声,地上干草全都硬挺了起来!
王保保座下的神驹立即跃起,更何况是直奔七索的六百匹战马,匹匹都错愕地急停、嘶叫、差点摔倒、拉屎。
七索这声简短有力的惊天一吼,乃是丐帮人人都会的镇魂歌,若是数万人同时默契地这么一吼可不是开玩笑,在前帮主齐天果的带领下,曾吓得青州围城外的蒙古大军三个月不敢越雷池一步,南宋方得以延长三月的国祚。
“这太极岂是雷神?”王保保大骇,双腿一夹,坐下神驹方才镇定下来。
待得六百铁骑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那箭海中只剩下一面合三人之力才能勉力扛起的大铁盾。
刺王未果。
遍地落箭的山谷,留下英雄未竟的豪爽余味。
第十五章
一座尚寂寂无名的山岳,名武当。
末世尚玄,道观林立,武当山便坐落着三十几座大大小小的道观、精舍。
夜半,一个小小破烂的道场犹点着灯火。
道场前面是毫无头绪乱种些野菜的苗圃,后面是埋得不三不四的乱葬岗,屋顶漏水不修,水井浊了不管,夜风刮得大树摇晃,发出哑哑的怪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没有香火的烂道场肯定是撞鬼的好地方。
烂道场里面住着一大一小两个假道士。只因这年头,道士跟和尚是两种最不会被骚扰的落魄职业,尤其庙产只有一些死人坟墓,没有官差会生脑筋来收租,犯晦气。
“师父,你瞧瞧这一段写得怎样?”
一个小道童喜滋滋地跪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手里却没有捧着竹卷或纸张。
他们穷,买不起那些昂贵东西,倒是刻好的木板塞满了半个屋子,地上都是懒得清扫的木屑,只要一个大喷嚏,立刻花了整间道观。
“念吧。”男子放下手中正刻到一半的木板,竖耳倾听。
于是那小道童背了一大段他方才在脑子里编的英雄故事。小道童记性甚好,居然在脑瓜子里想了一个小章节的三国英雄故事,加上边说边漫天扯淡,这一讲竟说了一个时辰。
男子听得一下子点头,一下子摇头,待得小道童背完,男子简单给了些意见,也赞了小道童几句,逗得小道童兴奋不已。能得到师父的称赞可不容易。
见小道童如此开心,男子反而叹了口气。
“贯中,照我看这说故事赚大钱的时代还未到,你整天跷学堂跑来跟着我,尽攒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脑子里,还不如去背点四书五经考个功名,免得到了师父这年纪还是穷疯,怨叹一世。”男子刻着木板,就快到故事的结局了。
“师父,把一生赌在说故事上的人最浪漫了。”小道童崇拜地看着男子。
“是吗?要是有好姑娘家也这么想就好啦。”男子笑笑,不以为忤。
道观的门突然被撞开!
沁凉的夜风登时带来一股冰冷的血腥气,吹进了小道观。
男子跟小道童在虚幻世界里机智百出,在现实生活里却不懂机灵应变,傻傻地看着闯进道观的不速之客。
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瘦削,剑眉入鬓,英气底下却有苍白的病容,满脸大汗。
女的扶着男子,是个漂亮的色目人,女子手里握着一柄剑,身上有好几处血乎乎的伤口,显然与人恶斗不久。
“喂!把蜡烛熄了,借我们躲一躲!”女子不断喘气,看来狼狈,口气却很无礼。
被女子搀扶的男人呆呆看着屋子里正刻着木板的男子,两人同时都是一怔。
“君宝!”男子呆住,这假道士当然就是立志成为当代故事之王的子安。
“子安?”子安惊喜,此人当然就是深受残疾重伤的君宝。
※※※
那日君宝不告而别,灵雪策马急追,几经波折,终于教她在一条年久失修的官道上找着满身大汗的君宝。
两人碰着了又不免一番口角,灵雪逼着君宝带她一块归隐,君宝却说他习惯一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时,君宝在江湖上所结下的仇人就在左近赶路,仇人不意听见君宝受伤的消息,立刻呼朋引伴前来夹击,幸得灵雪剑法长进,拼命保护君宝才杀退众敌。
但君宝身受重伤的消息却从此走漏,江湖大噪,被杀败的敌人纷纷纠众再追,敌人一路追变多路追,灵雪与君宝一路躲躲藏藏好不辛苦,偶尔与敌人遭逢,无一不是灵雪仗剑舍命才护得君宝周全。
到了后来,连不杀座下的大弟子与二弟子也加入了追杀行列。君宝与灵雪两人命在旦夕,幸好白马脚程急快,这才一路逃到少室山旁的武当山。马儿山中行走不便,脚印又容易显露踪迹,灵雪这才唤白马与两人分两路跑,用马蹄印欺骗敌人耳目。
不料不杀座下大弟子残忍、二弟子残暴并不上当,一发觉马蹄印突然深浅不一,立即想到是两人弃马而逃,便率领二十几个喇嘛杀往武当山里,同时派迟来会合的不杀三弟子残沸前往熟悉此处地形的少林寺调兵遣将,务必翻了整座山也要找出两人。
少林近日许多朝廷贵客来参访,连日大开酒宴,残忍与残暴计划杀了三丰后,便提着项上人头前往少林与会,炫耀战功。
一见到君宝疲困交集的模样,子安察觉情况不对,还没问清楚详细原因便撵熄了烛火,将房门关紧,命他的小徒弟不可作声。
“来者是谁?”子安在君宝掌心中写字。
“不杀座下,约三十多人,惨。”君宝回写在子安手心。
子安愣住,区区不杀座下,又怎能是一人分饰两侠的君宝的对手?
但以子安聪明绝顶的脑袋立即想到,一定是君宝受伤不敌。子安什么怪本事都沾过一二,亦略通医道,立即搭上君宝的脉搏,内息强劲,却怪异地断断续续,全身筋脉必定是千疮百孔。
“怎会如此糟糕?”子安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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