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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283)



他伸出的手,除了抓住剑柄外,再无其他。

而剑柄上垂落的穗子,终让他突然再次有了计较。

这份计较,其实仅是为了掩饰他鄙视刹那的心软。

轩辕聿坠崖,他理应痛下杀手,岂有帮其之理呢?

眼见着,巽军群龙无首,他最终的目标是杭京城,自然节省越多兵力越好,遂命夜军撤下山去,于山下,以二十万兵力合成包围圈,守住牡勒山,以求困巽军与无粮,不战自败。

而他则率剩余的三十万大军急往杭京,趁巽军两边都群龙无首之际,行破城之术。

只是,哪怕再周密的部署,终究,是存了人为的变数。

他的变数,说道底,还是没有彻底狠心冷绝。

譬如现在,他若挟持夕颜,面对这位巽帝轩辕聿该有更好的效果,可,临到头,他想到的,却是放了那一人。

不过,现在,让他终是下了一个之前未曾下得定的决心——

碰到轩辕聿,身旁的女子,总归有了去处。

百里南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他看不到身旁女子的表情,他也不用再去看。

兜兜绕绕了一圈,交给那人,亦能还她一个周全。

毕竟,远嫁至夜国的凤夫人,天下人都知道,已经死于暮方庵的大火中。

一名刺杀夜帝成功的舞姬,这个身份,轩辕聿要迎回她,无疑是最好的。

轩辕聿的眯起墨黑的瞳眸,睨着百里南,唇边仿似划出了一道弧度,却是没有一丝的笑意,仅有那冷如千年寒潭的声音响起:“阿南,想不到,朕和你,却又在这样的场合见面。”

“聿,这,其实就是朕和你最终的归途,我们的父皇,假扮做惺惺相惜这么多年,我们也扮了那么多年,不是吗?”

“朕欣赏你的坦率。确实,天下三分了太久,是该大一统了。”轩辕聿说完这句话,拔出佩剑:“不过,念在我们昔日同拜一师的情分上,朕再给你一个机会,假若,你能从朕的剑下逃得命去,那么,朕会考虑封你一个逍遥侯,如何?”

一泓秋水般的剑身,冽然生寒。

逍遥侯,从国君到侯爷,银啻苍有所忍,他确实无法忍的。

这么多年的卑委求全,为的就是问鼎大一统,成为开国之帝。

若不成功,便成仁。

他,该是明白的。

所以,这一次对决,无非是生死决。

剑锋划出半个弧圈,和着百里南眉宇间隐然一种傲意,直指轩辕聿。

周遭的巽,夜两军皆慢慢退散。

二人,剑锋相格,于当中空出的圈内,招招旋出。

慕湮站在一旁,看着百里南,是的,只看着百里南,当轩辕聿出现的那刻开始,很奇怪,她的目光丝毫没有流连于轩辕聿的身上,唯一追随的,仅是百里南。

这追随的目光,却看到,数十招后,百里南的呼吸渐渐沉重,手中的剑式亦缓了下来,毕竟他胸前的伤未愈合,加上数日来的积劳,显在运剑的果断上就逊于轩辕聿。

而轩辕聿剑势轻灵,不焦不躁,愈渐招招犀狠,衣裳带起疾风卷动气流,宛如一团明光的浮云只将百里南团团围住。

两人的身影悠忽来去,剑气吞吐,闪闪闪烁,突听得一声低喝,轩辕聿手中剑化为朵朵剑花,剑花过处,格开百里南的剑刃,直刺向他的胸前。

“不要!”慕湮只唤出这一声,飞身上前,竟是要以身去抵开这一剑。

轩辕聿眸光一收,生生地就将剑锋偏移,偏移间,一旁同时响起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湮儿,小心!”夕颜从士兵的队列中,飞奔进来。

她的身份,大部分守城的巽兵却是知晓的,是以,都自觉让开一条路,正因让开这条路,让她得以一路无阻地奔进,随后,快疾地将慕湮推开。

这一推开,她对上轩辕聿冷凝向她的眸光,这眸光,有些许的陌生,但,初见他时的欣喜抵过这些许陌生,她对着他,语音里,含着几许错综的情愫:“皇上,放——”

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再没有办法说出。

声音,突然消逝在空气里,仅剩下,她的唇还张着,眼底,闪过一缕不可置信,接着,是低徊向自个的胸前。

胸前,有血色的花朵绽出。

轩辕聿手中的剑刺进她的胸,穿胸而过,狠厉,决绝,就这么穿了过去。

剑尖,直刺入,她身后,另一个人的左胸。

那人,就是意识到不妙,正要上前推开她的百里南。

血,从她和百里南身子当中的锋刃处滴落。

一滴一滴,溅于地。

她的明媚的眸子,再抬起时,仅剩一抹悲凉的意味。

她看着他,手缓缓扶住那剑,他却随着这一扶,只将这剑再深深刺进些许,百里南的手也在这瞬间扶住夕颜的肩,夕颜的肩没有一丝中剑后该有的颤抖。

只是,平静地,仿若石雕。

而他能觉到左胸的疼痛,这种疼痛,那么清晰,那么透彻。

耳边,是谁的声音那样痛不欲生?

是慕湮的,她冲至轩辕聿跟前,伸手扶住那剑柄,却瑟瑟发抖着,再做不出更多的举动。

若拔剑,她不知道,夕颜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

毕竟,这剑式穿过夕颜的身子,再刺进百里南的胸口啊。

那么深地穿透,她不敢拔。可不拔,夕颜的命,终究是会没了吧。

她犹豫间,却看到,手里的剑忽地一轻,一轻间,伴着“噗”地一声响起,她回身,只看到夕颜绝然地将剑从胸前拔出,不带一丝的犹豫。

剑拔出的瞬间,胸口,仿似有一块地方就空缺了,有冰冷的空气蔓进,这些冰冷一如那剑的锋利,将她血肉相连的某处,硬生生地割断。

帝王间的江山,果真,容不得的,是儿女的情长。

可,现在的她,穿着夜国的宫服,加上,之前大开城门放进夜军,并且在他本可以刺向夜帝时不知死活地跑出,想要阻止这一切。

他借着她的身子做挡,借机刺杀夜帝,亦是该的吧。

怨不得他啊。

要怨的,只是自己,做了太多的“蠢”事。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甫启唇,却仅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随着这口血的喷出,再没有力气一样,她能觉到,夜帝的手愈紧地扶住她,想要阻住她坠落的速度。

但,他的怀抱,不是她该要的。

从来不是。

他喜欢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或许能带给他一丝慰藉。

只是,很快,她的眼睛,就要闭上了吧。

再看不到一切。

陷入黑暗。

在这之前,让她再好好瞧一眼,轩辕聿,哪怕,是他将剑刺入她的胸中,她还是想瞧他一眼。

一眼,就好!

她的身子一挣,百里南的手,随着这一挣,终是撤去。

哪怕,这一挣,很轻微,很轻微。

眼前血雾弥漫,她看到,黄昏的夕阳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洒上片片的金晖。

她的手,想要向他伸出,快要死了吧,她希望,能死在他的怀里。

生命,如果只剩最后一刻,这就是她唯一的愿望。

让她投靠在他的怀里。

然,她的身子,仅是坠落在冰冷的地上,指尖,微动了一下,却再是伸不出去。

轩辕聿,为什么,他那么冷漠地站在那,连一丝怜惜疼痛的目光都吝啬给她呢?

为什么?

“你在,我就在,你不在,我也没有在的必要了。”

谁的话,在她耳边缠绕地盘旋起。

是她的。

是彼时她许他的话。

可,彼时,他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话,不是吗?

所以,他平安归来时,她不在了,他却是会在的。

只是,彼时,哪怕没有他的回应,她依旧覆上自己的吻,一并,让心沦陷。

再没有力气了,胸口的疼痛,迅疾地钳住所以的思绪,她听到,慕湮跪于地上,将她抱起,痛哭失声,接着,意识在一道白光后,就这样,轻易地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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