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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274)



很快,巽国上下,都会知道,是她,把夜军的铁蹄放了进来。

无所谓了。

这样的罪名,她一人担了,就好。

站在城楼,那些守城的士兵依旧站在各自的位置,没有任何的移动,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苗水的族兵,素来除了信奉长胜天外,惟鹰符之命是从。

这些军纪,使得这个民族,骁勇善战,无所畏惧。

只是,她却折去了这种无畏。

“你们,都下去,回到军营待命。”她掏出鹰符,吩咐出这句话。

鹰符,冰冷。

银啻苍把一般的族兵调至杭京后,便匆匆离去。

留给她的,除了那银灰色的背影,还有这道鹰符。

都走了。

仅剩她一个人,站在这城楼上,往外瞧去,堑壕外的战俘也都慢慢地往城内移动,惟有堑壕内的尸首,以及壕外那些散落的,早燃成灰烬的柴火,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风,越来越大,吹得她脸上的面纱,突兀地就飘了出去,雪色的华光,在初升的旭日下,飘啊飘啊,借着风力,仿佛再不会坠落。

她想看看,那雪色的面纱,飘去的方向是否是杜勒山,然,青丝挥拂于眼前,她再是看不真切了。

这块面纱,终是玷污了。

怎配飘去那处呢?

心里,呛进一口冷风,喉内,所有残存的声音,被这一呛,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请随我走。”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算陌生,似曾相识。

紫奴,百里南的近身宫女。

她仍是沉默,漠然回身,城楼两侧,早驻扎了夜国的兵士,那夜国的旌旗飘舞着,宣示着,这座城池的拥有权。

紫奴近得她的身,伸手,将她耳垂下坠着的两颗珍珠坠子一并地取了下来。

难道,担心她用这行刺她的君上吗?

紫奴将珍珠坠子捏于手心,在夕颜从她肩旁过时,语音低沉:“我劝你最好识时务,若你敢动君上,你会死得很难看。”

夕颜浮起一抹笑靥,这抹笑意里,她凝向这名女子,道:“你,果真,是君上的好丫鬟。”

都是冷血之人。

慕湮,心底的柔软处,始终铭刻着这样一个名字。

离除夕纵过了三月,这道,黑色的殇奠,一直却都是在的。

唯愿,上苍真能全了人的愿。

只是,凡人太多,贪念太多,上苍,又怎顾得过来呢?

走下城楼,有车辇候在那,她上得辇去,这辇一径地驶去,不知道要将她带往何处。

正午的阳光很灼热,街道,却如夜半的死寂。

这份死寂里,突然响起一尖利的女子声音。

这声音,纵尖利,她不会陌生。

她急急唤停,不远处的巷口,尖利的声音再响一声后,就静了下来。

车辇,慢慢停下来。

她不顾紫奴拦着,往最后那声的来处奔去。

拐进巷口,果然,是安如。

几名夜军围住她,安如洁白的肩膀露在外面,人已跌到了地上,其中一名夜军正骑于她的身上,一手捂住她的嘴,欲行不轨。

那几名夜军先前该是仅要拦住她的去处,殊不知,拉扯中,露出的女子胴体对于他们这些征战在外月余的士兵,无疑是种诱惑。

纵有军令状在前,便也顾不得,只以为,捂住女子的嘴,发泄了欲望后,随地处置了,就是天不知人不觉。

“住手!”紫奴喝斥道。

那几名正待行事的夜军被一声斥喝得半回了身子,瞧见不过是名丫鬟打扮的女子,不由的哧笑出声。

想是紫奴平日里伺候百里南,也不为人见,所以,军中的士兵并不全认识她。

而趁着这当口,上前扶起安如的夕颜的无疑更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这可是个大美人儿啊。

想不到,这座死水一样的城,本以为百姓都走得差不多了,不料还有这等标致的美人。

他们的手还没有触到夕颜雪色的纱裙上,几道银光过处,那些士兵纷纷倒地,菱形的暗器正中他们的眉心,血从那里汩汩地流出,象征生命的流逝。

这些银光,是从紫奴手里发出的。

她深得百里南的教诲。

看上去是名普通的丫鬟,其实倒是与银啻苍身边的妩心有几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妩心是银啻的美姬,紫奴与百里南有的,该仅是主仆关系。

夕颜扶起安如,安如失声趴在她的肩上大哭起来。

夕颜没有说话,只用力扶起她,带着安如一并回了车上。

这条巷子,通后城门,她是想趁乱出城吧。

这会子独自出城,绝非是往姥姥家去,怕是因着城破,她老爹忧心忡忡间,她再耐不住性子,要往牲勒山去。

毕竟,城破,意味着,牲勒山的形势更为严峻。

那里,从夜帝的军队攻城开始,就再没有任何的探子回来。

往好处想,是夜帝的攻城,导致探子进不来。

往坏处想,那里的局势,恐怕连探子都顾不上了。

银啻苍率军。为避免正面冲突,是绕过夜军往牲勒山去,这一绕,需多大半日的脚程。

这大半日间,是否就是变数的所在呢?

而安如,知道的,不会有这么多,她能猜的,仅是银啻苍的突然消失,必和牲勒山之围有关,以安如的直性子,在破城时,终是沉不往气了。

但,再沉不住气,受到这样的凌辱,安如除了哭之外,却是安份了不少,她趴在夕颜身上,哭得天昏地暗,不知道,是单单为了自己受凌辱,还是,为了城破哭,为了担心银啻苍哭呢?

不管是为什么,只这哭声,终是让这座城池,添了些许战后的悲凉。

哪怕,这一次的破城,真的,兵不血刃。

连,早人去楼空的百姓的居所,都没有遭到洗劫。

百里南,再怎样狠毒,却算是遵着那道军令状的。

紫奴本拟把夕颜一人带走,但安如死死抱着夕颜不肯放松,夕颜亦是揽着安如不松手,于是,她只能把二人都送到昔日,杭京城内最大的青楼,霓红楼。

这里,此刻,人去楼空。

只是,哪怕人空,都可见,昔日这里的盛况。

男人的销金窝,醉红所。

今日,亦是她的容身之所在。

将她们送进霓红楼时,紫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若想你和她好好的,君上的庇护是你最好的选择,否则,我不担保这种事还会发生第二次,到时候,即便以军令状赐死犯事的,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却是失去了。”

要挟么?

她最不喜欢被人要挟。

安如哭的根本顾不上这是哪里,也听不清楚紫奴说了些什么,就象一个孩子样,只赖在夕颜的肩上。

好不容易,她才让安如安静下来,躺于榻上睡去。

除了窗外,隐隐传来,夜军在城里巡逻的声音,一切都恢复安静。

推开窗子,将室内憋闷空气一扫而空。

倚窗,有数枝夹桃斜挑进来,这种花,很俗媚,往常,她是不喜欢的。

可,今日,她却探出身子,连着枝杆,折了几枝于手,返回室内,将花插在瓶中。

只是,瓶内,根本没有水。

她取出那块鹰符,其实,这一役还有转圜。毕竟,仍有十万的兵士在锡常,加上军营内的十万,整整二十万的兵力,若真要从死局盘活,亦是可能。

只是,怎样把伤亡降到最低呢?

两万四的俘兵就能让她妥协。

不管对错,做出抉择的刹那,就注定,她一直以来,都太妇人之仁。

或许,与其牺牲那么多人,不如牺牲一人,是唯一的路。

群龙无首之际,这场战役也就结束了。

“想什么?”低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知何时,他进入这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没有转身,他的手已扶住她的肩,他很欣慰,这一扶,她丝毫没有颤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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