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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233)



也注定,让她的心里,只反复煎熬着一句话:即生姝,何生颜。

哪怕失宠,纳兰夕颜都失得比她更得帝心。

手抚上腹部,下午被轩辕聿射入凤冠的箭吓到,果真还是动了胎气。纵然太医过来问过平安脉,又服下汤药,这心底,仍是不算踏实。

他真的只是误射吗?

还是他——

她怕想下去,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瞧得清楚,她眼底深出的恐惧,正愈来愈浓。

不,他对自己不会那么绝情,不会的。

哪怕,碍着姐姐,他还是会对自己好的。就如,他其实从来未曾真正冷落于她,哪怕在庵里,一应的用度,亦是周到的。

她,终究还是要得西蔺媺的庇护。

这,让她只厌恶的转过脸去,不再瞧镜里瞬间显出柔弱可怜的自己。

“皇后娘娘,这甜羹还要暖一次么?”管事宫女晓莱躬身问道。

她睨了一眼,那碗暖了多次,直到暖炉都添了两回碳,却仍未等到那人的甜羹,纤手轻轻端起时,听得李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皇后娘娘可曾安置了?”

她的脸上随着这句话,带了几分笑意,晓菜已识得主子心思,出得殿去,道:

“原是李公公,娘娘还没有安置呢。”

“夜深了,皇上吩咐奴才过来说一声,让娘娘平些安置,今晚,皇上就不过来了。明日午膳,邀娘娘同用。”

果然还是不过来了。

但,至少,又给了她明天的期盼,如此往复,这一辈子,她跳不开他圈给她的牢。

“有劳李公公了。”她说出这句话,声音足够让殿外的李公公听到。

李公公请了个跪安,旋即步声远去。

她闭上眼睛,只把那碗甜羹悉数地倒进旁边的盂中。

睁开眼睛,望着空空如也的碗,低低叹出一口气。

她这样的女子,除了爱情之外,其实,什么都会合弃,也会不择手段。

他该是早瞧穿了她吧。

偏是她不甘心。

哪怕得了一点的温暖,便欢喜地忘记了曾经所有的冷漠。

其实,初进宫时的三年,他待她是极好的。

或许,因为那时,她的纯真,表现得恰到好处吧。

手抚上腹部,能为心爱的男子,诞育孩子,是幸福的。

可,她,从走出那一步开始,就与幸福是无关了。

西府的声望,终于在她入主中宫后,达到顶峰。

犹胜西蔺媺时的外强中干。

但,这一步步走下去,分明是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的。

譬如,太后,真的容得下她吗?

譬如,前朝,真的容得下父亲吗?

她冷冷地笑着,松手,碗盏掉入盂中,声音,泠泠入耳。

天曌官正殿。

“师傅,这,朕就交给你了。”

轩辕聿手心摊开,赫然是一枚让张仲素来平静的哏底不禁稍稍动容的物什。

正是苗水的鹰符。

“皇上这——”

“不仅这,朕将夕颜一并交给师傅了。”

现在,对外宣称夕颜染上急症。所谓急症,突然某一天薨了,也是完全可能的。

只要张仲愿意,制造一出“薨逝”不会太难。

哪怕,杀母立子也能达成一样的效果,可,他并不能让宸儿被册为太子。

那样,他兑现的,就仅是将她送出宫。

宸儿,是他该给她的。

毕竟,她曾经要他允的一年之约,是带着轩辕宸离开,不是么?

而现在,宸儿尚未被册为太子,前朝对他的关注度同样不会很高,也不必送往东官,每日,总能有些时辰,可以同她母妃在一起。

万一,宸儿他母妃那一并染了急症,同时‘薨逝’,亦不算是国丧,不会对国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皇上,这苗水的鹰符可号召苗水族兵,而如今,这些兵力对于应对抗京一战,该是能起到些许作用的,至少——”

“至少,两军兵力不至于那么悬殊,对么?”

“皇上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朕总该为她留点什么,况且,这本来就是她的,以前,朕想过用这部分兵力去对付阿南,但,现在,没必要了。”

张仲知道鹰符的重要性,尤其,轩辕聿在这时把这鹰符交给他,足以说明,他对他的信任。

而他,纵不舍辜负这份信任,有些话,却仍是要说的。

“难道,皇上真的以为,送她回苗水,她就能得到安稳吗?”

“师傅想说什么?”

“以皇上的睿智,该看得出来。万一皇上有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呢?”

他当然看得出来,所以,这场战役,哪怕最后的结果是玉石俱焚,都在所不惜。

“朕不舍再去多想身后事。朕只知道,眼下,这里并不能给她更多的周全,朕担心,一旦亲征,哪怕现在,接着钦天监的意思,不宜册正太子,可,万一,朕在抗京有所不测,太子,定是必立无疑的。”

“皇上,不会有万一,不管结果怎样,我相信南,不会赶尽杀绝。”

“胜者王,败者,除了归降,就只有死。并且,不论怎样,朕清楚自己的身子,应该熬不到回来的那一日。”

“有我在皇上身边,至少,能控住一日便是一日。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皇上,带夕颜回苗水,皇上有皇上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张仲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复道,“并且即便她不记得从前的一些事,对皇子殿下,却是亲近的。带她走,若没有皇子殿下,她未必是愿意的,而皇子殿下被太后抱了去,若要从太后眼底,设计带出皇子殿下,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句话,他听得出来,不过是张仲的托辞。

“她真的还没记起来吗’”

这么问,不过是为了证实心底愈深的疑惑罢了。

纵容,她忘记关于他的一切,亦是他所要的。

至少,哪怕,现在她对他些许的好,都是为了他帝王的身份。

而并不是因为其他。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的晦涩,其实,并不能少一分。

“这点,皇上应该很清楚,娘娘头部受到重创,如果脑中仍残有淤血,短期内失去一些记忆是完全可能的。当然,对于皇子殿下,娘娘的疼爱,并没有因为失去记忆而有所减少,只是母子天性使然。”

张仲顿了一顿继续接着这句话道:

“所以,皇上应该试着相信太后一次,毕竟,钦天监这一说辞,太后一样是赞同的。而如今没有谁比太后,更适合护得娘娘的周全。母子天性,太后必定知道皇上对娘娘的心思,不是吗?”

“是,母后知道朕的心思,所以用她和宸儿来牵绊着朕,让朕平安地回来。

“皇上,待到凯旋之日,你或许就是一统天下的帝王,改朝换代的时候,前朝的规矩,是否就不用再理了呢?”张仲顿了一顿,道,“所以,这道鹰符,我交还给皇上,只有你在,娘娘的周全才是真正的周全。”

说完,他复把那道鹰符递还于轩辕聿:

“我只会随皇上一起前往抗京。”

轩辕聿并没有伸手接过,张仲把鹰符放于书案上,冰冷的材质,握得太久,他已经不再习惯。

“师傅——”轩辕聿没有蹙眉,只这一声的尾音里含了喟叹之意,“颛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他取回的药,虽对千机之毒没有效果,和赤魈丸配合服了,倒是能降低赤魈丸的倚赖性。”

“嗯。替朕告诉颛,三日后,让他随军一并出征。”

“皇上!”

张仲本关阖药箱的手猛地一震。

“既然,夕颜留在官里,朕不放心他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看似淡淡的话语落进张忡的耳里,终不是淡淡的。

殿外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皇上远汐候到了。”

“臣,先行告退。”

再如何,他不能说什么了。让他随驾行医,留下苗水的鹰符,该是最大的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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