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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189)



如此,罢了!

“主上,请问这如何处置?”恭谨的声音,绯红的劲装,回荡在空阔的殿内。

“带下去,交给菁。”

森冷的声音从殿内的高处传来,犹如从地狱中发出的一般。

一个充满恨意的女子,往往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工具。

然,只是工具。

任何一切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工具。

“是。”

那绯红劲装的男子退去,消失在唯一一扇门后,也包括男子手上抱着的一抹秋水绿的身影。

一切,复归平静。

这,是一处,没有任何轩窗的殿宇。

挑高的殿宇,四周,竖着八根金龙华表,正中,是一金灿灿的由九条浮龙盘成的宽大椅座,椅座后,雕刻着一朵怒放至极致的莲花。

这朵莲花,遍体血红,这份血色,映衬着殿内的金灿生辉,有些许的不和谐。

可,也让这朵血色莲花,成为,殿内最瞩目的唯一。

胜过,金灿代表的皇权。

现在,这朵莲花前,伫立着一高大男子的背影,一半月白,一半墨黑的袍子,将他的背影,切割成两半。

在这两半的中央,同样绘着一朵血莲,这朵血莲的颜色更为鲜艳,红得,仿佛似人血染就一般。

对,人血。

他慢慢地向血莲后走去,血莲后,截然是与前面完全不同的一个地方,晶莹剔透得,仿佛是冰雪筑就,在这份冰雪中央,环着一道银色的沟壑,沟壑里,绽着朵朵血色的莲花,沟壑中心,是一座九层高台。

他踏着沟壑中的血莲,来到高台下,随后,沿着台阶一径往上。尽处,也是整座殿宇的最高处,放置着一具透明的水晶冰棺。

棺枢的底座,簇拥着最美的血色结晶矿体,这些矿体凝固于棺枢的底座,绽出的样子,仍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莲。

他的手抚到棺枢的边沿,就这么抚着,好象,能抚到躺在棺枢中的人一样。

可,他知道,再怎样,哪怕得到了一切,终究,永远失去了她。

她,就躺在棺枢内,容颜虽如往昔一样,绝色倾国,只是,那双明媚的眸子再不会睁开,蝶翼的睫毛就这样闭阖着,纹丝不动。

永远,都不会动了。

水晶冰棺隔去的,不止是空气,还有,时间。

颐景特产的水晶冰棺,这种冰棺也为巽朝的皇室专有。

但,百年间,能让尸体永不腐烂的冰棺去仅有一副。

这,就是那一副。

“滢滢,看,这天下,为你所乱,也会为我所得,你看得到么?滢滢……”

她听不到了,她永远只躺在那,穿着一袭红色新娘嫁纱,墨黑如缎的发丝柔和地垂于她娇美的脸畔,仿佛,她,只是在新婚的那夜,先行睡去。

可是,这睡,只是永世的不会苏醒。

“滢滢,滢滢……”他的眼角,仿似有晶莹的泪光一闪,不过须臾,只剩犀锐的目光隐现。

目光停驻处,是冰棺旁一水晶鱼嘴瓶。

那里,是世上,最噬心的寒毒——千机。

千机,苗水族之毒,本用来惩罚叛族人所用,十年噬心,痛不欲生。

可,最终,却因毒性太过狠厉,解毒太过霸道,被前任族长下令彻毁。

但,却有三瓶,被火长老,瞒着前任族长,偷偷藏下。

而,这一瓶,是最后一瓶千机。

千机,饮之,如水,没有任何味道,却是最烈的巨毒。

能在十年内,一寸一寸地噬夺人的性命。

这,最后一瓶千机,是他留给自己的。

因为,千机的毒发,或许,并不需要十年。

也惟有千机能让他的心,在最后的时刻,彻底被寒冷麻木。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事,没有做完。

犀锐的目光转尔变得阴暗,这份阴暗,他的手指用力撑住冰棺,豁地一下,从伏着的状态直立起身。

三国,仅余下,巽、夜两国。

这两国帝王间素存的芥蒂将很快被引燃。

纵然,晚了三年。

可,终究这一天,还是到了。

世人贪欲的根蒂,哪怕,帝王,都不会免俗。

他的喉间发出声如夜魈的笑声,这种笑声长久的回荡在这片死气沉沉的殿内,很久很久……

那日,慕湮因其母骤然辞世,晕阙于承欢殿内,夕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好友痛不欲生。

她看着太医将慕湮恢复清醒,清醒后的片刻,慕湮仅对着她,说了一句话,一如三年前,那个王府遭受绝杀的那晚,她对慕湮说的话一样。

“颜颜,今日家门突有变故,不能陪你了,改日,再聚。”

又是一句改日,真的还会有改日吗?

心里,是对慕湮命运悲凉的伤怀。

失子、丧母,这样的创伤,接踵而至,是会让人崩溃的。

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她深深体味得到,可,也正因此,她知道,她能做的很少。

这种痛苦,只能靠自己走出。任何人的劝慰,所能起到作用,终究是小的。

所以,她唯一做的,除了,默默于心中,替慕湮祈福外,再无其他。

轩辕聿刻意隐瞒着慕湮小产一事,不让她知道,定是怕她再劳心伤神,累及胎儿,不是吗?

他对她的心意,她看得明白,即如此,在他的面前,她不能让他担心。

慕湮由宫人扶着,离开殿内后,她倚进他温暖的怀里,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流泪。

在他的眸底,她愿留下的,仅是她的笑靥。

翌日,轩辕聿的御驾仍是照着预定的行程安排,启驾前往颐景行宫。

他只带了她一人,后宫其余诸妃,都未曾带,留下的名义就是陪太后于宫内共度除夕家宴。

太后率诸妃送出两仪门时,仅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他一句,愿皇上圣体躬安。

轩辕聿象征性的告别,并没有多说一句话,返身,从暖椅上抱下她,往十六人抬的宽大轿子上登去。

这种轿子,坐于上面,如履平地,他把她抱得很紧,紧到,仿佛,他在怕着什么。

她安然于他的怀抱。

比起慕湮,她真的得到了太多,太幸福了。

当年的阴差阳错,成全的,是她的幸福。

‘慕湮’,她的心里吟出这俩字,只听得,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洞悉她心思的锐芒:

“不是你的错,一切,与你无关。若有错,也是朕的。”

“皇上——”

“好了,这个除夕,是朕陪你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在这段日子里,朕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开心,她可以吗?

“别多想,生死由命 ,都是注定的。”这一句话,莫名带了一点悲凉意味,一如,他手心的凉意,渗进她披着的厚厚坎肩内,让她愈紧地贴近他的身子,汲取来自于他身上的温暖。

不知为何,除了他手心冰冷之外,他身上的温暖,也比不过她的。

即便如此,贴近他,她的心底,是暖意温融的。

这,就够了。

抵达颐景行宫时,已是深夜。

从点点的宫灯照拂间,她知道,这座环绕于湖泊中央的行宫,是美丽的。

不同于禁宫巍峨的美丽。

他们的轿子,停在行宫内的一处殿宇门口,上书三个苍劲的大字:“天曌殿”。

他抱着她进得殿时,她略仰了小脸凝着这处殿宇,只轻声嘟囔出一句:“连名字都照搬。”

“天曌宫,是朕的寝宫,天曌殿,是你和朕的寝殿。”

她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欠了一下,低声:“臣妾不住这。”

犹记起,太后曾让她叮咛着皇上,时常去看看那六位后妃。

如果,她住得离她们近一点,是否,更能顺便劝劝他呢?

因为,眼见着,他对她的宠溺,是再容不得别人的宠溺。

这,是幸福,也是不安的源头。

老天,不会容许一个人这样幸福太久,这样的幸福,会遭嫉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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