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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94)



圣华公主继续给自己舀了一勺汤,可,这一舀,汤汁却是有些许因着手势不稳,晃了出来。

汤汁溅入碗底的刹那,有些过往就一一浮现,仿似,就发生在昨日。

从白露公主回宫以后,她的所有风采就都被这个戴着狰狞面具的女子盖过了,谁都说,锦国的圣华公主,是和坤国太尉之女风初初并列天下的美人,可,这份殊荣,最后,在父皇眼里,还抵不过一个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儿,更让联姻觞国这样的事,落在了她的身上。

哪怕,觞帝在传言里并非那样尽善尽美,她也只以为,父皇是疼惜她,才不舍把她嫁予那觞帝。

可,在她亲眼见到前来迎娶奕茗的觞帝时,从不认输的她,在那时,却不得不认输,再怎样好强,都比不过,父皇那轻飘飘的一纸诏书。

在父皇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这个白露公主奕茗。

而狰狞的面具,其后在她叱咤疆场时,为了掩去女儿红妆,便也戴了。也在那一刻,她知道,女子即便有倾世的容颜,又如何呢?战场杀敌,比的,仅是谁最心冷铁血。

将那勺汤干脆放回碗盏内,收回思绪,睨向西陵夙。

西陵夙的眉心一蹙,竟是连圣华公主都没有见过白露公主,可,觞帝却是有惟妙惟肖的画像,这只能说明,若非是觞帝讹传,那,蒹葭或许正是白露公主,只是在逃出皇宫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才会辗转到了坤国。

无疑,对于这些,茶农夫妇该是清楚一二的——究竟是巧合,还是一场谋算。

一念甫起,不自禁地,他握勺的手稍稍紧了一紧,这么细小的动作,却都落到了圣华公主的眼底,她不等西陵夙开口,复道:

“看皇上这样难以取舍的样子,难道,白露公主不仅是在皇上身边,还是皇上所爱的人?”

这一语说得极轻,哪怕,他们身旁并没有闲杂人等。

也正是这么轻,语调里含了试探,更含了讥讽。

西陵夙素来自若的神色随着这一语,微微一变,圣华公主凑近西陵夙,巧笑嫣然:

“看来,似乎,我的好妹妹,或许正是皇上的——钦圣夫人。”

毕竟先前的那句话,让西陵夙的神色微变,只说明她无疑是猜对了,而西陵夙嫔妃不多,从她的角度看去,唯一上心的,仅是那钦圣夫人。

假如说,说出后面这句话,刚开始是带着试探。

那么,从西陵夙骤然一紧的眸光里,已然断定了她的话。

竟.真的是钦圣夫人。

犹记起,那名女子,温温柔柔的,一点都不似奕茗的任性刁蛮。何况,奕茗的声音很是清脆,钦圣夫人的声音却是沙哑的。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认出来。但想不到,果真是她?

“觞帝见过白露公主?”西陵夙只沉声问出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些难耐的感觉。

甚至于,有些想知道,白露公主和觞帝之间到底关系到了何种地步,哪怕,她曾经逃婚,但,在那之前呢?

“这个中的详情臣妾着实不知,只知道,觞帝该有一张奕茗的画像,是下定的时候,前来送喜礼的觞国国师所画,后来,自然是呈回给了觞帝。”圣华公主眯眼一笑,“所以,皇上不用怀疑,若真是觞帝提了名字朝你讨要人,那么,一定不会有误的。”

“朕只是想确定罢了。”今日的他,确实是太失态了,竟然连圣华公主都能抓住他话语里落下的把柄。

曾几何时,他的心绪如此烦乱到不能自控呢?

“现在既然皇上已经确定,我倒认为这同样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圣华公主笑得愈发明媚,“皇上何不借着亲送公主,邀觞帝到两国的边境一会呢?”

这话语背后的意味分明,自古帝君会晤极少,除非是会盟,或者迎主遣女。利用会晤能做的事很多,只要善于谋划,很多时候,不用兵戎相向,都有不错的收获。

这,他自然清楚。

可,他真能这么做吗?

“皇上,你答应过,会为我救回父皇,既然,觞帝能提出这个要求,那么,让觞帝将我父皇一并放了,应该不难罢?毕竟,奕茗的事,觞帝对皇上也是直截了当的,再退一步讲,这件事,本来就因奕茗而起。”圣华公主的眸子盯紧了西陵夙。

是的,他是允她救回她的父皇。

至于昔日的锦帝因灭国之仇,对他的恨意直到如今或许都不会减少,他并不计较,因为.问心无愧。

源于,当日的事,锦国起兵在先,他也不过是奉先帝之命行事罢了。

所以为己所用,彼时,他会应允她,一方面,他本以为能让这圣华公主的二十万兵力为己所用,另一方面,在她凝着他,恳求得说出这句话时,他做不到拒绝。

一如此刻,她凝向他,他莫名会觉得心中一阵悸动,当初,第一眼见到脱下面具的圣华公主,他也有过这样的心悸。

很奇怪,对圣华公主,他的这份心悸不同于以往看见任何一名女子,只知道他想她留在他身旁。

现在.他亦无法拒绝她的话语。

只是,他又该怎样去和蒹葭说呢?

这一切的一切,倘若蒹葭真的记不起以往的事,该让她如何接受?

他又如何启齿,要把她送进另一个男子的怀抱,哪怕,只是——

“皇上,奕茗是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圣华公主忽然问出这句话,仿似瞧透了他的心思。

若钦圣夫人真的是奕茗,显然,奕茗对她的出现,也是平静置之的,甚至于似乎并有多少的讶异。

如果不是奕茗遗忘了过去,那就是奕茗真的很擅长伪装。源于,昔日,在锦宫里,她就很精于此道,不是吗?

他收回目光,不待启唇,圣华公主已接着道:

“那是有可能的,她看上去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子。任何她不愿意想起来的人会假装忘记。这是她的本事。”

“钦圣夫人如何,不用公主来说。”西陵夙说出这句话,才发现,竟是脱口而出的。

“那最好。不如等我贵妃礼册完后,就陪皇上一同送钦圣夫人去会觞帝吧,到那时,究竟是真的忘记,还是假装的遗忘,岂不是就试了出来?说不定,不用皇上到那时,皇上就会知道了是真是假的。”

“公主一番美意,朕会好好斟酌。”西陵夙放下筷子,今晚这一餐,对着清淡的菜肴,却更是用不下去了,那汤也只觉腻人得很。

或许,仅是心绪乱了罢……

蒹葭端坐在殿内,晚膳刚传了上来,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筷子,眼角却不时瞧一眼殿外,只是殿外,除了渐起的宫灯,却有任何仪仗的声音传来,当然,除了伺候的宫人外,不会再有其他人。

“娘娘,这晚膳是清淡了点,可娘娘的风寒不定期没好利索,所以,娘娘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了。”千湄见她并不动筷子,不由道。

“只是觉得没胃口,撤了罢。”她干脆直说,也不去勉强自己的味觉。

“娘娘,丧子歹您用点,奴碑才能交差啊。”千涓嘟咬着,兼改却忽然瞧到殿外匆匆行来一人,还有些许细碎的步子紧跟着。

西陵夙回来了?

方才她起身时,她瞧到他从御书房出去,上了帝辇,在宫里,只有稍远点的宫殿,需用到帝辇。

而后,千湄瞧得懂她的若有所思,干脆告诉她,西陵夙是去了曼殊宫。

曼殊宫,虽住着两位主子,可,显然,西陵夙该是去瞧圣华公主的。

于是,她有片刻失神,直到用晚膳,才稍拢了心神,现在,殿外,那人倒是走得愈发近了,殿门口有宫女拦住:

“翔王殿下,您不能进去。”

是翔王。

她坐在榻上,隔着重重的纱幔,宫女的声音确实清晰地传了进来。

“滚!”翔王的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她只瞧到,他用力推开那名宫女,大踏步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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