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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253)



“臣,参见——"

太师甫要行礼,汝嫣若却制止道:

“嗳,父亲行不得。”

太师仿似听懂什么,只身子顿滞在那,听得他的女儿在纱幔后悠悠道:

“昨日,虽然是女儿和皇上的大婚,可仪式并没有走完,按着坤朝的典至,女儿尚算不得皇后,太师,可是明白?”

这一语,其言自明。

太师又怎会不明白呢?

前朝,都清楚,他是西陵夙的亲信重臣,如今,西陵夙在乱臣贼子的谋逆下驾崩,虽是蹊跷之事,可,毕竟是海公公亲自确定的,自容不得丝毫的差池。

而后宫之中,西陵夙在位两年,竟是没有诞下一名子嗣,又无遗诏留下,使得帝位之争,必将又掀起一拨腥风血雨。

女儿纵成为皇后,可,不论帝位归属在谁,这青春韶华也就付出一旦了。

这,他瞧得懂。

哪怕,世家女子的命理该如此,但,他终是在女儿清楚明白地提出这一句话,做不到,继续让她陷在这后宫中。

毕竟,西陵夙在时,不论怎样,看在他的面上,都会善待女儿。

如今,则是不然。

“臣明白。”

“父亲明白,就好。”汝嫣若说出这一语,这若凰宫,只当是盛世浮华所做的一场梦吧。

纵然,这场梦醒得很早,也总比,扰在这梦里,不自知醒的人,会来得释怀。

如今,这宫里,犹在梦里的人,却何止一人呢?

当日的胥贵姬,因着汝嫣若被迎入中宫,额外晋封为胥淑记。

眼下,她刚代执后宫的事务,正欲处置一名昔日宫闱位分最高嫔妃―德妃玲珑。

皇上大婚当日,在冷宫的殿宇内,发现浑身是血的德妃玲珑,而,本来废黜在那的茗奴却是失了踪迹。

加上先前千湄惨死在那,其中不啻是有关联的。

纵然,从傅院正口中确认,茗奴彼时已怀有身孕,对她来说,无疑是道忌讳。

当然,这道消息,她是压了下去,傅院正虽是有所微词,可,如今的后宫又岂容区区一名院正多说什么呢?

待过了这一阵,她自会把太医院再慢慢清理。

但,茗奴凭着令牌逃离帝宫,这道消息,她却是传了出去,只是,那枚令牌说成了是枚假的,亦因此,邓公公早处置了彼时守门的禁军。

如此,却不啻是一举两得——

大可说成是在皇上大婚当日,玲珑趁机逃出兰陵宫,疯病发作,谋害茗奴便成。

毕竟,玲珑被禁在兰陵宫,虽用的是疫病的名义,也能说成是玲珑因和茗奴争宠,被西陵夙禁足,心有不甘,愤恨压抑,导致了疯病。

疯病时帝宫内争宠失败的嫔妃来说,是最常见的一种病。

染上疯病,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在前朝亦屡见不鲜。

只是,茗奴早趁着西陵夙大婚,同样潜逃出冷宫,疯癫的玲珑错杀了千湄。

如斯,茗奴是戴罪潜逃,玲珑也得了最好的处置罪名。

可谓一举两得。

而,就在刚刚,传来了,皇后汝嫣若因大礼未成,自愿褪下中宫的凤冠霞帔,还归太师府。

如此,她就等于成了这宫中最尊贵的女子——

胥淑妃。

即便,西陵夙驾崩,即便,因着泥石流尸骨无存。

都不要紧。

哪怕,西陵夙在,给她的,都仅是假惺惺的恩宠,她又何必为他伤怀呢?

而谁得罪她,就得死。

譬如太后,说什么报仇,可笑!

斗到最后,还是间接死在了她的手上。

对于得罪她的人,她绝不容许还苟延残喘活着,哪怕,以另外一种隐性埋名的方式活,都不允许。

谁依附她,就能得到更多。

譬如邓公公,识时务者为俊杰:

“淑妃娘娘,您看对德妃的处置该如何是好?”

此时,邓公公躬身在她跟前,禀问出这一句。

海公公对没有护全圣驾一事耿耿于怀,只辞去内侍省总管的职位,这一职如今,恰是由邓公公代执的。

她和邓公公同样是代执,不同的,就是身份,她的代执很快就将成为正式,而邓公公无论代执还是正式,却终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一如现在,她只眉尖稍扬,邓公公立刻会过意来,忙自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奴才该死,怎还唤什么德妃娘娘,该是对那玲珑罪人,如何处置才好?”

“这宫里,本来事就够多了,那玲珑纵是罪无可恕,好歹也伺候过皇上一场,既如此,就按着祖制,殉葬罢。”

“是,奴才谨遵娘娘口谕。”

按着祖制,对没有诞下子嗣的嫔妃,若犯有过错,或是自愿,就是殉葬,其余的,便是往那慈云庵落发为尼。

如今,哪怕看似显贵,可,她毕竟也是没有子嗣的嫔妃。

而她自然不甘如此的。

只转了眸华,邓公公早识得她的眼色:

“筱王妃已在殿外候着,娘娘是现在就召她进来吗?”

“传。”

“是。”

筱王妃本是她的堂姐,在这样的时刻,入得宫来见她,自也是妥当的。

只借着这妥当,行的,却是另有计较的事。

当然,这另有计较的事,她只许成功,不容失败!

唯有成功了,她才笑着看这后宫中,所有昔日跟她共分过一个男人的女子,走向欲哭无泪的末途。

现在,她瞧见筱王妃步进殿来,忙从殿上下来,伸手扶起正要行礼的筱王妃:

“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

“谢娘娘。”筱王妃由她虚扶一把,她顺势牵起筱王妃的手,同往那凉榻上坐下。

“既然是自家姐妹,客套的话,本宫就不多说了,眼下的情势,想必姐姐在王府也都听闻了吧。”

“是,嫔妾有耳闻。”

“皇上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眼见着,前朝为立谁做皇上,必是一番剑拔弩张,听说,筱王也在举荐的名单中呢。”

“嫔妾不求王爷能有多大建树,只愿夫妻琴瑟和鸣就好。”筱王妃听得出这一语背后的分量,忙带着几分撇清地道。

“本宫和你自幼也在一起玩耍,当然知道你的秉性,也正因为深谙你的秉性,才唤你前来,筱王若是能被推举为帝,自是好的,毕竟,从此君临天下,万民敬仰,可对你来说,或许面对的,就是和六宫三千粉黛共分一位夫君,这种分享,和王府如今仅有区区几名侍妾的分享却是不一样的。本宫是过来人,深知这种分享是何其无奈,也是何其辛酸。你是本宫的堂姐,从你我的姐妹情分上,本宫不希望你踏上本宫的后路,退一步讲,也是求你成全本宫这后路的海阔天空!"

说罢,胥贵姬站起,只跪在筱王妃的跟前,这一跪,仅让筱王妃措手不及: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嫔妾受不起啊。”

筱王妃说着,就要去扶胥贵姬,胥贵姬却是不起来,只双手反抓住筱王妃的臂端,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地道:

“你受得起,倘若你的孩子成为未来的帝王,你就受得起本宫这一拜!”

这一语出,筱王妃是惊愣的,惊愣中,胥贵姬的话语在她耳边继续响起,犹如那噬咬心的虫子般,一点一点的蚕食她起初还有些许的抗拒:

“筱王登基为帝,必会分薄你们的夫妻情分,到头来,或许,你什么都求不得,你的孩子,哪怕是长子,亦未必能一路顺畅地成为下任帝王。可,若你愿意将孩子过继给本宫,那本宫保证,他就会是坤国下任帝王,本宫只是他的养母,你却是他的亲生母亲,养育之恩,总不及亲恩,你的地位在王府,终不会因着王爷的缘故,有丝毫损及,纵然,这孩子,从此不能在你身边长大,但,你还年轻,只要筱王心在你这,再要一个孩子,亦是易如反掌的。”

那些许的抗拒随着胥贵姬的这番话,只化成无力地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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