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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159)



“虽然这里暂时不隶属任何一国,但也请你们明白,如今是坤国猎场的猎物不慎跑进了你们的山谷,所以,按照坤国的律法,当然我们是进得的。”那禁军都领说得却是振振有词。

虽然,谁都知道此处是未烯谷,也知道未烯谷的现任谷主曾是觞国的国师,但却是没有人会在这时提起。

“是吗?只不知道,国主什么猎物跑进了在下的山谷?”

“一只银孤。”西陵夙启唇,唇边的笑意却是愈浓,“本来,朕对这种牲畜,也并非是要赶尽杀绝,可惜,它咬伤了朕,若谷主不愿意交出它,那,就休怪朕冒犯了。”

悠缓的语调,加上淡然的神情,和这样残酷的蕴涵却是联系不上的。

“若朕的到来,打扰了未烯谷的平静,也只能说抱歉了。”

复加了这一句,西陵夙的眸光示意间,早有士兵推上火炮。

狩猎,岂需用火炮呢?

这,不啻是种威胁。

只是,这威胁,自然彼此都心知肚明。

萧楠隐在面具后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一年前,当她说,想随他回谷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是既喜悦,又忐忑的。

彼时,他也总以为,人定胜天,只是,这一年,流逝的不光是时间,也是关于这种信念的执着。

“若,谷内没有国主要寻的银狐呢?”问出这句话,晚风吹起他的袍衫,却是淡金色的。

今晚是奕茗的生辰,所以,他没有穿青色的衫袍,只是,这淡金的颜色,落进西陵夙的眼底,却仅让西陵夙眼底的寒冷,更浓了几分。

“没有朕的银孤,那朕甘愿受罚。可,这长了腿的牲畜,朕不信它还会逃得出朕的手心。”

西陵夙的笑愈浓,他一叱胯下的骏马,径直就朝山谷走来:

“朕一个人进去,尔等在这守看!”

凌然地说出这句,他身上的王者气息,浑然天成般,带着睥晚一切的傲然。

他只行到萧楠跟前,狭长的凤眸居高临下地睨着萧楠:

“谷主,这样,总不会担心,朕扰了未烯谷的平静罢?”

其实,眼下,他哪怕功力不如从前,哪怕身子渐渐腐朽,可,要拦下西陵夙,甚至挟持西陵夙并非难事。

但,假若说,一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拦下西陵夙。

半个时辰前,他会在踌躇一番后拦下西陵夙。

那么现在,他竟是连拦阻的力气,竟都是消失殆尽了。

一年前,他总以为,还能带给她愉悦的日子,所以,毫不犹豫。

半个时辰前,他总以为,至少她能遗忘掉深刻进心里的影子,仅是还需要时间,所以,会稍稍踌躇。

只是,当在这半个时辰中,即便有长春草的烈性毒汁在先,即便香芒对她说过,双修的法子能救他,他不能错过的是,是她的挣扎,还有,在挣扎的间隙,不经意浮现出来的,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忘去。

哪怕,那人曾伤尽她的心,哪怕,她甘愿自毁心蛊。

临到头,心底的那些痛纠结在那里,能将这些痛纾解开来的,除了自个外,恐怕别人亦都是无能为力的。

现在,他该让西陵夙进去吗?

倘若说,最早,他怕她沉浸在恨里,伤到自己,那么现在,在一年之后,他想,这些恨相对于日渐言不由衷的快乐来说,终究算不上什么。

而,留在未烯谷,亦并非长久之计。

他不想,再假装看不到,她的惆怅。

也不能,只顾及自己,却忘记,可能会给她带来的更大伤痛。

因为,他的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哪天撑不住了,这个世上,还有谁能代替他好好照顾她呢?

眼前的男子,可以吗?

他凝向西陵夙,西陵夙的身后,那群禁军无疑是担心着他们帝君的安危,然,帝君的吩咐,确是莫敢不从的。

而,西陵夙竟提出独自入内,能让贵为帝君的他,行这样冒险的事,是真的对奕茗动了心吗?

姑且不论三年前的负心,在奕茗用另外一个身份进宫,得到西陵夙的爱,不亦是他曾经的希望的吗?

他是一个男人,自然熟悉男人。

眼下,在西陵夙纵然凉薄的眼底,他能瞧到的,是和他仿佛的心境。

只是,或许,西陵夙并不会察觉,或者说,对这种情愫,刻意是会回避的。

“国主,谷内多瘴气,国主一人进去,可是要小心了,若万一中了瘴气,加上谷内人丁稀少,殃及龙体就不好了。”这一句话,看似淡若清风地说出,却隐隐含着威慑的意味。

只是西陵夙并没有丝毫的怯意,俊美的脸上仅是浮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朕是天子,岂会惧怕区区的瘴气?谷主,失礼了。”说罢,在萧楠稍稍让出空道时,他驾驰着骏马径直驰入谷底。

跟在萧楠身后的银鱼最掩饰不住情绪,将手里的银色丝线紧了一紧,却被萧楠的目光示意,只硬生生地再次收了回去。

未烯谷并不算大,谷内的竹屋又大多连成一气,西陵夙驰看骏马就这般进入未烯谷时,顺利得只让人以为会和阴谋有关。

可,她就在这谷里,今日,或许,已经嫁给了萧楠。

他真是疯了,为了一名女子,竟不仅改变狩猎的地点,还提前了狩猎的时间。

只为了,在十月十八日这一天,能到这来。又耗费了大半日的时间,破解那八卦的柳林,才来到这!

一年啊,说是不在意,却时时想起她的一年!

哈哈,西陵夙,竟然会对一名女子上了心,只让他觉得更加的愤怒起来,用假死来彻底脱离他的桎梏,好,很好!

他用力一叱骏马,仿似心有灵犀一般,竟是知道,在那几座竹屋间,最靠近枫叶林的那座是她的。

隔了那么段距离,他能看到,那竹屋里,床榻上,躺着的正是她。

他没有任何犹豫,翻身下马,只朝里面行去,真的是她,可,她身上绯色的衣裙却是灼痛了他的眼晴。

而下一刻,一个人的动作更是灼痛了他的心。

横刺里,萧楠忽然复来到他的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这里,并没有银狐。”

萧楠显见是匆匆施展轻功赶来,他在面具后的脸色,因动用了功力,愈渐苍白。

内心,却是挣扎着做出这一举动——

他怎么可以,让他进来,他怎么可以,又去代她做了决定。

哪怕,她心底有的,仅是西陵夙,可,他若再是将这样的她,交给西陵夙,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萧楠,你是怎么了?

他追进来的时候,只在心里质问着自己,难道说,坏去的不仅是五脏,甚至连神智都开始逐渐不清了吗?

只这一拦,他能看到的,是西陵夙眼底腾起的怒意:

“想不到,今日是谷主大喜的日子,倒是朕叨扰了。”

“无所谓喜与不喜,还请国主往其他地方去寻银狐。这里,没有国主的银狐!”断然地说出这句话,他拦住西陵夙的身影,复向前逼近了几步。

“是吗?可,朕怎觉得,那银狐若化了人形,更能迷惑人心呢?”西陵夙薄唇中慢慢吐出这几个字,“谷主,朕今日,若非要将这幻做人形的银狐带走,你又待如何?莫非谷主,愿意舍这一谷的人于不顾吗?当然,也包括未烯谷历代谷主的墓地。”

西陵夙冷冷一笑,只掷扔出这一句话。

眼前的蒂王,对这件事,全然是没有冷静的。

竟是不惜用未烯谷中其他人的性命,包括墓地做为押注?

只为了要得回一名女子?

从这句话里,萧楠能觉到的是明显的恨意,方才那些许不同的情愫竟是恨意?

再思及西陵夙方才言辞里的话,仅让他觉到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解存在。

这误解纵然与他无关,却总是与奕茗有关。

他甫要启唇,然,在此刻,一阵锥心的疼痛席来,迅速地攫住了他的心房,他的手捂住心口的同时,西陵夙大臂一挥,只将他挥开于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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