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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要扭转印象很难,可若是不去扭转,那么,只能任凭这种印象继续下去,那样,是她要的吗?
不,眼下,是难得她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她不会只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奕茗的许诺上,那样,无疑是并不保险的。
所以,既然现在就有这样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善加利用,甚至,加以扭转呢?
于是,干脆自己提起那日的事,也将那日的情形,转嫁到了识破奕茗和国师的私情上。
因为识破,遭到了国师的不容,求生的心切,让她拉住奕茗,谁料到,也正由于这一拉,导致了三人都坠入海中。
即便,以往,这样的言辞从她口中说出,西陵夙不会相信,可,搁在那一晚,在奕茗亲口承认了,对国师的放不下后,这样的言辞,不啻是可信的。
虽然,西陵夙在听完她的话后,不发一言,却没有拒绝她跟着他,亦因此,她才能跟着西陵夙,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管去哪,只要跟着他,再危险的地方对她来说,都是无畏的。
而没有走出多远,一旁的小径上就来了一队坤兵,显见是来接应西陵夙的。
西陵夙在他们的护送下,往岭南去时,她求西陵夙能带着她,这一次,出乎意料地,西陵夙并没有拒绝。
接下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次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在即将启程回帝宫那一晚,她恳求西陵夙带他离开,并坦白了自个的心意,哪怕,如今容貌尽毁,可,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她愿意用整个生命去爱他。
那一晚,月色如水,他的眸子里有着比星星更璀璨的光芒,这样的光芒随着她这句卑微的话,竟是有了一分的动容,也因着这分动容,她得了德妃的尊位,虽然,他没有临幸她,可却是让她陪在他的身边,用整个生命去爱他。
是的,她爱他,愿意用整个生命去爱。
哪怕,这份爱的一开始,是折服于他的风姿俊美。
这份爱的沉淀,是源于他的帝威凌然。
然,那个女子不善钟情呢?尤其,还是她这般的山野女子,那人中之龙,见了,爱了,自此,便是一辈子的事。
而她亦清楚,在容貌、家世上,她没有办法和后宫那些娘娘一较高下,唯一能有的,便是性情了。
所以,在帝君跟前,她的性情虽不假掩饰,终是会有个底限的,但,却在昨晚瞧到这和奕茗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茗奴的时候,险些没有办法自控起来。
纵然,看上去,只是容貌一样,声音都全然不似,甚至,连性格都完全不一样。
可,真的不是奕茗吗?
若说是伪装,这一次,倒叫她真正是看不透了。
她没有瞧到奕茗的死,听说,是死在了火炮自爆中,听说,其后接走奕傲的,也并不是奕茗。
但,且不管是不是,没有一种伪装是能长久的。包括,她的伪装,也必须在时间的流逝中,变成真的,才罢。
一如现在,她起身,迎向西陵夙,她知道自个的容貌有残缺,平素,都拿面纱遮住半边脸颊,这样,即便,还能瞧到一些疤痕,终究不会太过狰狞:
“皇上,今日下朝倒是过臣妾这来?”
声音甜美,带着欣喜。
“昨晚下了雪,今日朕瞧着雪景不错,想起你该是喜欢的。”
“是呢,臣妾以前在家,最是喜欢这雪景,皇上可知,堆雪人真的很好玩呢。”玲珑的声音愉悦起来。
西陵夙的眸光从进殿到现在,似乎就没有朝奕茗望过一眼,只停留在玲珑的身上,此刻,他睨了一眼,玲珑有些潮湿的锦袍膝盖,眉尖微扬,玲珑顺着他的目光瞧到自个的膝盖上,抿嘴一笑:
“臣妾去换件衣裳,再随皇上去。”
“采女还要劳烦你多加教诲,显见是连伺候人都不地道的。”西陵夙话里有话地点道。
“臣妾明白,只是,采女也是天性纯真,想是瞧见雪景烂漫,玩了会子雪,进了臣妾这,见臣妾腿骨酸软,没有顾及什么,就为臣妾捶腿了,倒真真性子率直呢。”
既然,西陵夙提了,她是不会再做掩饰。
“哦,茗奴,也喜欢玩雪?”他的语意悠悠。
“嫔妾只是出来的时候,滑了一下,手沾了些许雪罢了。”奕茗回上这句话,目光早不瞧着西陵夙。方才瞧他,仅是听到通禀后的无意识动作,却绝非是她有意识地想瞧他,对于他,她应该已然把他视若无物。
但听他言辞背后的意思,却显然并非是寻常的询问。
而手上的雪水蹭到玲珑的锦裙后,加上殿内的银碳暖融,此刻手心早就干燥温暖了,只是,听着他的话语,俨然,是准备让她一起再去雪地吗?
果然——
“这雪其实真的很好玩,妹妹一并来吧。”玲珑当然也听出西陵夙的弦外之音,不必西陵夙说,她自是知道该说什么。
也因着玲珑这一说,西陵夙的似笑非笑地默允,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明着拒绝。
即便是一场意图脱逃的戏,开了锣后,总归是要一步步往下去演的。
于是,半个时辰后,西陵夙的仪仗,就出现在拥有后宫最佳赏雪景致的香梅坞。
这里栽种着各种梅花,由于尚未到隆冬,这些梅花都只爆出些许的花骨朵,枝桠上压着皑皑的白雪,衬着地上刻意没有扫干净的白雪,一眼瞧过去,真个是干干净净的香雪海。
只是,这份干净,对奕茗来说,却并不受用,一路过来的时候,玲珑伴着西陵夙坐在帝辇上,而她自然是一路走了过来,虽然雪天的履鞋是特制的,下面有隔空的木屐板,不至于让雪水濡湿自个的履面,但一路走来,却极是吃力,莲足到最后冻地发慌。
好不容易到了香梅坞,玲珑兴致甚高,西陵夙瞧着也是龙颜大悦的样子,唯独她若绷着脸,岂不是不好,可,她终究是笑不出来的。
如今要对他笑,也是断无可能,她只走在他们身后,听玲珑脆生生地道:
“皇上,臣妾堆个雪人给皇上看,好吗?”
“这般的雪色,只堆个雪人不是太单调了,朕小时候,倒总爱让太监陪朕打雪仗。”
“雪仗?臣妾也喜欢呢。”玲珑雀跃地道,“那,今日就让臣妾陪皇上来打雪仗?不过,打雪仗,在臣妾老家,倒是人越多玩,越好呢,不如,今日就不分尊卑,不论宫女太监,都一并来玩,我们分两队,各守一梅花树,那队最先攻下另一队的梅花树,就算赢,赢了的那方,就请皇上颁赏,怎样?”
西陵夙颔首。
于是,在玲珑的分配下,她和西陵夙各率一队,并把彼此的宫女太监顺势就分做了两队,请了海公公做裁判。
很不幸地,奕茗被划到了玲珑那一队,宫女巧儿也划了过去。并且,她们在这队列中,担当的职责是进攻的一方。
也意味着和西陵夙那一队,必将是有更正面的冲突。
她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在海公公发令开始时,她想的不是怎样攻入对方的腹地,只是思忖着往哪避最不容易被人攻击。
可,她亦是知道,西陵夙若放过这个机会,那他就绝对不是西陵夙。
男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得不到的,许是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得到的时候,又往往不珍惜。
一如现在这样,他恨她,他纠缠着她,他用尽任何**的法子对她,实际,不正是,因为她想躲,因为她想逃,因为他以为她心里住着另一个人,才会如此吗?
而,若她再向从前一样,放下所有的一切去爱他,到头来,伤得更深的,亦只有她罢了。
所以,这一次,在他第一个雪球砸中她的身体时,她没有躲,更没有去回砸,她的无动于衷,仅换来他更多的雪球,那偌大的雪球砸中她的发髻,她的衣襟,她的裙裾,纷纷扬扬的雪花碎开时,能觉到沁骨的寒冷,却唯独,她的脸,他没有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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