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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番外(63)



“更有趣的是,现在还流传一个说法,说是那新科状元是楼相的门生,这一切说不定是楼相想要铲除端王的计谋。什么刺客啦,罪证啦,都是楼相一手安排的。”

“如今新科状元平步青云了,两日之内,升了三级,可说是御前的大红人了……”

婉婉道来的口气看戏似的调笑,归晚却因为这话中透露的讯息心情沉重了三分。一直到三娘离开,马车再次驶动,心如无波之镜,归晚再次半倚身,伴着车轮转动的节奏声,渐渐入睡。

醒来之时,马车已停在相府之外,踏下马车,相府的正门外居然有好些人徘徊等候着,表情似有焦急,不时交头接耳。归晚淡笑,对着身边楼盛戏谑道:“今日倒真是奇怪了,到哪都这么热闹。”

楼盛不敢贸然接言,陪着归晚走进相府,对老管家那一脸惊讶之色报以苦笑,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老管家正想上前询问些什么,归晚一挥手打断他的絮叨:“相爷在哪里?”

低下头,老管家很老实地指向后院。

后院秋意正浓,踏入院中,红枫在空中旋散,清波玉池,袅袅之烟。

楼澈坐在池边,雅淡的儒衣,玉冠束发,手中持着钓竿,悠然地在池边垂钓,感到有人接近,偏过头,看到归晚的一刹那,眸中闪过惊讶,随即又一掠而过,笑语道:“看来楼盛越来越不会做事了。”

归晚走近,屈身坐在楼澈身侧,定定地看着池子,说道:“门外许多官员求见,夫君却纹丝不动在这垂钓,看来是成竹在胸了。”

薄唇略勾,楼澈微笑不语,池波遇风,涟漪圈圈,他手中的竿却半点动静都无。

“归晚,天山以北,雪色无垠,天地如同一体;江南稠乡,婉丽雅致,如雨如愁;你更喜欢哪一处?”

“我都不曾去过,不知如何比较。”

“不久之后,我就带你去游览这天下美景,如何?”

吟然一笑,看到红叶落湖,悠淡地轻叹:“夫君,连我都要一起骗了吗?”

五十、暗战(四)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已经又到春天了……”窗前的纤影感叹似地轻吟,归晚靠坐着毛毡铺就的睡榻,凝望着院内因春意四溢而傲放的红梅,百无聊赖地道。

时间过得如此快,近半年的时间一转而逝,怎能不让她感慨万千。枫山之变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归晚把手从雪裘中抽出,搭在窗栏上,刚触到,透心的凉意冲上手臂,微缩身子,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依然是如此的寒冷……就像那日,在池边,她问楼澈,是否连她也一起骗了,他回之淡笑时感觉一样,那样的笑容,真是让人从骨子里感受到森冷。

半年前,端王府之围并没有抓到端王,他就像突然消失在京城一般,后来虽有传言说端王出现在南郡和罗陵一带,但终因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而楼澈,在众人以为他要独倾朝廷之际,却大失众望地突然闲适起来,每日除了上朝,几乎不理任何朝政。

“到底打算做什么呢……”心中的疑惑被归晚顺口呢出,她微蹙眉,思考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楼澈半年来几乎把一半的时间用在她的身上,能看的能游的能玩的,他都陪她游玩了一遍,甚至连萤妃的失宠,他都不与理会。

楼澈变得不问世事,真的是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吗?归晚吐出口热气,唇畔边却勾起笑,若讽若叹。从表面来看,楼澈温润如无波之青池,春风沐人,可是这池下,到底是惊涛骇浪还是湍流暗礁,却是无人得知。

想要骗倒别人,就先要骗倒自己……这句话,归晚似乎在哪听过,当初过耳既忘,此刻回想起来却觉得颇为有趣。

身后风动,还没回头,如晴的声音响起:“夫人,外面有客求见。”

缩回已经有些冰冷的手,归晚无声地叹息,又是他……这半年中来了数次,有时带来新奇的珍宝,有时来笑谈半天,有时就是这样匆匆而来,没有任何目的,端坐片刻,喝杯清茶,无比满足似的就离开了。

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了,记忆里留着的似乎还是那个孱弱清新的少年,可是照他这半年来的所为,似乎现实已经离开回忆很远了……

归晚徐步踏进花厅之内,一眼瞥到几个家仆在往厅内搬着大箱,讶异间,管修文迎上身来,官运亨通在这少年身上突现出来,因而身上多了一种蓬勃的朝气,笑意昂然唤道:“你可来了。”

浅笑吟尔,归晚走近,忽视他没有任何称呼的亲切,心头却有些不适意,这少年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依然亲切,却与以前有些不同,具体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感觉那种清澈的感觉渗进了迷药一般。

清丽的少年指挥着仆人放下箱子,微微有些兴奋的脸上带着笑:“这些是刚从江西运来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献宝似的表情略显天真。

一想到这样的天真让朝廷上下官员都感到害怕,归晚也疑惑非常,这个少年真的是在半年内除掉了端王羽翼,为皇上除去好几个元老的酷吏吗?传言的心狠手辣,与眼前的清澈如水,哪一个才是真实?

注意到归晚的沉默,管修文也拢起眉,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不顺心的?”

笑着摇头,归晚把打探的视线移开,忽听到一声碰撞声,诧异转头,一个箱子在仆人不小心下,跌翻在地,箱内的东西散出来,玉色琉璃的珠子就这样纷落,发出嘈嘈切切的清鸣声,光晕暗流,泄了一地的星点。

又是这么贵重的礼,归晚苦笑,实在不明白他的意图,如果说她对他有再造之恩,他也早还了。但是如果说有其他意图,他有时送来礼物,只是听到她说一声喜欢礼物,他也就满足了,难道这一切只为了她一声感谢吗?

“修文……”想要说些劝慰的话,却不知从何开口。

“你喜欢吗?这些是上好的琉璃,光泽润华,是上上之品。”眸如清水,管修文期盼的眼神看着归晚,一脸想得到肯定似的表情。

咽下想说之话:“……喜欢。”如果拒绝了,这少年又会像第一次一般,把所有的珍品全毁了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管修文才安下心来,在归晚的示意下,在客位上坐稳,眼光随着归晚移动着,脸上笑意不改。

“朝廷事忙,你现在已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怎会有闲空来这里?”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随口相问。

浅浅地喝了一口香茗,管修文不急不燥地答道:“我今日来……是有事和先生商量。”

和楼澈商量?是什么事呢?疑问一闪而过,归晚笑语:“难道是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楼澈半年来已近乎退隐的姿态,上门来的官员也渐少,到底有什么事,现在要找他商量。

“朝廷的确有大事,皇上要设立中书院,机属在六部之上,用以分担丞相和六部的重担。”管修文条理分明的说了出来,对归晚连半点戒心都不存。

闻言轻轻一撇嘴,归晚显出不屑,这分明是郑锍想出的夺权之策,想要逐步架空丞相和六部的权力,集中自己的皇权。话说回来,这还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好办法。

“但是,今天要找先生,并非为了这么一件事……”管修文笑着继续说。

归晚向他看去,入眼的是管修文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暗疑存心,归晚转开话题,挑的尽是些朝廷逸事和趣闻,不着痕迹地旁敲侧击,希望能从中探出些许口风。管修文款款而谈,似乎没有什么顾及,但是关于今日来找楼澈的真正目的却只字不提。

室内清茗淡香,窗外梅雪交融,两人谈笑风生,到也其乐融融。说起宫中的趣闻,管修文提道:“自从印妃娘娘怀了身孕,现在宫中可谓是草木皆兵,就怕发生类似萤妃的事情。”说完之时,表情有些不自然,打量归晚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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