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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未央宫离明武门并不算远,不过一会,也就到了。甫进宫门,顿觉气氛不太对,往日的粗使宫女均不见了影子。
我一步一步往里走去,也一步一步走向晋为采女后的第一场劫难。
第五章 见红
固着景王大婚,宫里瞥换了绯色绢纱的宫灯,这些红绯掩映在两侧的树影里,只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晕,丝履走过这些光晕,四周寂静无声,宫中各殿亦都暗无一丝的烛光,目可及处,惟有椒房殿内灯火通明,可此时,这份通明,隐隐间,让我在周遭的黑暗中觉到愈深的不安。
但,我不能停下步子,更不能回身走出这未央宫。
禁宫中,有些事,哪怕再害怕都要去面对,即便,面对的代价,不过是一场横空飞来的劫难。
愈来愈走近椒房殿,殿内正中,端坐着一宫装而人。若雪的罗裙,冷若冰霜的面容,纵是美炎努只是添了几分的清冷。
是上官宸妃,她就端坐在那边,脸上的表情,看不是是喜还是怒。
她的身侧是四名近身宫女,另有三名手执板子的内侍。
而,云纱、檀聆、清荷皆身上血痕累累地跪伏在一边,显是被仗责所致。
我不知道,她怎会到此,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下重手责罚伺候我的宫女。我仅知道,哪怕我脸上仍是恭谨的,但,并不代表那是种任人欺负的卑微。
我稍稍抬高下颔,既要面对,我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怯懦,这样,在气势上首先就输给了对方。
“嫔妾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我依礼叩拜。
“墨采女,本宫在此等你已有两个时辰,采女可真是矜贵万分呐。”宸妃语音里皆是奚落的意味。
看着那三名宫女,我心下清明,定是为我不在宫内挨了打,但,我出宫一事她们并不知晓,至多见我上了肩辇而去。
“回娘娘的话,嫔妾今日奉诏于昭阳宫,是以并未在宫内。”
“好一个奉诏于昭阳宫,可采女的宫女却并非是这般回本宫的,你说,两个时辰前你是怎么禀报你家小主去处的?”她纤手一指其中一人,正是清荷。
“娘娘……娘娘容禀……小主身染风寒……不宜见客……”清荷哆哆唆唆地道。
“墨采女,你说,本宫该治你以下欺上之罪呢?还是管教不严之罪?”宸妃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这种笑不过是在她那清冷的脸上漾起一种更为诡暗的味道。
若我承认清荷所说属实,那么,我必因方才的话犯了以下欺上之罪。
若我坚持奉诏于昭阳宫,那么,不仅我触犯管教不严之罪,清荷、云纱、檀聆三人的命定悬于一线。
此刻,我是否真去昭阳宫在此时已不再重要,宸妃要的,只是我的抉择,是甘愿自己受罚,还是搭上这三条命!
因为,她必定清楚玄忆今日出宫为景王主持大婚,亦清楚玄忆之前屡次对我的维护。
所以,她不会追问我奉召的所为何事,君王不愿六宫皆知的事,她自然不会去触犯。
宸妃,果然还是擅心计的。
可,我并不是心软之人了。袭茹说过,我是心冷嘴冷的人。
“回娘娘的话,嫔妾今日是否奉诏于昭阳宫,口说无凭,娘娘可传宣诏的卓公公一问既知,至于嫔妾的身子,早起时确实是染了风寒,但,既然奉诏,岂能因身子原因推诿?清荷今日当值是晨班,卸任时,嫔妾尚未接到传诏。是以,她误传了意思,也是在清理之内。娘娘若怪,嫔妾愿受娘娘的责罚,也愿二l午嫔妾的宫女交予娘娘一并发落。”
“好一个墨采女,果真是口齿伶俐,几句话,倒把自个撇得干净,既你说是奉诏御前,可知,宫中女子,仪德为上,你却视宫装为无物,擅着这等罗裙,同样触犯了宫规律纪,莫非是皇上允得你这般穿?若是,本宫自会回了皇后再做处置。”
宸妃啊宸妃,我屡次退让,为何你却步步紧逼,步步欲置我的罪呢?
“回娘娘的话,这衣裳确是嫔妾自个所穿,并非皇上所吩咐。但,嫔妾并不知道,宫规中除了宫装之外,其余的罗裙皆是不能穿的,还请娘娘明示。”
“墨采女,昔日你为宫女时,难道竟不知晓吗?”她的话语里带了几分的苛责,但不过须尖,她顾自说了下去,“哦,是了,本宫确是忘记,这些规矩只会在选秀时,由教导嬷嬷告知,做为宫女,是没有服饰上的禁忌的。只是本宫颇为不解地是,宫内的司衣坊均不会提供此等样式罗裙,为何你却得了呢?”
她这句话,源于我否了衣物为皇上所赐,她这般说,分明让我自己说出衣物的来历——源自宫外。
只是她即便能猜得到我的去处,也只能佯做不知罢了,倘是我自己承认,意味必然又是既然不同的。
“娘娘容禀,这件罗裙是奴婢亲自载制于小主的,娘娘若要罚,请罚奴婢就是了。”云纱陡然开口道,分明是将过错揽到她一人身上。
云纱?
何苦如此.何必如此
她的声音带着大病未愈的孱弱,明知这么说必引来再一次的责罚,却还是说出了口,云纱啊云纱,固然你对景王有情,也不必对他的棋子都护全至此!
而,我来不及转圈这句话,宸妃的话语已悠悠响起,语意里,仿佛煦风拂面般轻柔,可任谁都听得出,这轻柔背后的肃杀凌厉。
“好一个不知规矩,主子说话,没问到你,做奴婢连这些礼数都不识吗?”
立于宸妃身侧其中一名年龄稍长的宫女早会意,道:“擅答主子的话,掌嘴!”
我该阻止吗?
我若阻止,不仅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恐怕还会牵连自己一起受罚。
心冷嘴冷,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所以她受罚,与我何干呢?她是景王的暗人,这般做,也是全了她的忠诚,全了她对景王那一缕从来不敢明显展露的感情。
是,我该成全,由得她去罢。
“娘娘!此事是嫔妾过失在先,还请娘娘饶了这宫女吧,她有病在身,若再责罚,恐有闪失,传了出去,难免被人误以为娘娘连一下人都容不得!”
可是,我的声音却不受思绪控制地出现在这并不算空寂的殿内。
添的.又岂止是宸妃心里的堵呢?
更让我无奈的是,我的身子,竟不受控制地跪叩于地。
墨瞳啊墨瞳啊,你的膝下纵无黄金,却不是这样轻易跪于旁人的,除了昔日为奴之时,你这膝即便在南越被弃两年,又跪予过几人呢?
看来,从澹台士画变成墨瞳后,我的心性也变了。
“好一个主仆情深,若本宫不成全,岂非——”宸妃蓦地站起,径直走了下来,她慢慢地走近我,我的脊背陡然泅出一种没有办法抑制的寒意,在这片寒意中,我看到云纱的身子也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毕竟是正一品妃位,在六宫,除皇后之外,握有最高的生杀大权,即便她今日杖贵了我,也是我自己先承认了过失。
我并不期待玄忆会再次相救,以往每一次都是得他的庇护,我才从惠妃、皇后手中得以保全这一条命,若今日,他再施以援手,无疑,只会让后宫的女子更视我为眼中钉,也悖了他的明君之道。
一代明君,是不会屡屡将自己陷进后宫的纷争中,那样,他终将有所局限也将软肋现于人前。
所以,今日,无论怎样,我都该自己去面对。这样,我才能坚强地陪伴他更长时间。
但,宸妃的处置话语并非如期而至,这瞬间的沉默让殿内的空气也仿佛停滞不前一样,四周是一种让人郁结的窒闷。
本是秋季,穿殿一过的夜风并未将这些许的窒闷吹散,只是加快了这层窒闷的席卷,直到,我渐渐觉得眼前因着窒闷有晕眩时,宸妃的声音才清泠泠地响起,伴随着我发髻的一松,一缕青丝覆盖下,她的语音里,是我从未听到过的一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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