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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中,没人敢要我的命。”我语气虽淡,但话音里的笃定却让小德子的脚步慢了几拍。
“姑娘,这宫中,向来都是拜高踩低,你既进了暴室,没有皇上的恩旨,是出不来的,即便她们不动你,那劳作也非你这等娇柔女子所能承受的。”
“皇上只是把我贬至暴室,并未说是终身贬入此。”
“姑娘,宫女被贬进暴室,好比后妃废入繁逝宫,岂会出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止了这句话,转了话题道,“待一月后,王爷回来,我会代姑娘去求求爷,看能不能有个转圜。”
我淡淡一笑,心知他话里的意思,连那蓁儿被废入冷宫,都出不来,何况我区区一宫女呢?
可他们又怎知道,越是心坎尖上的人,越是放不下那心,既放不下那心,出来,又岂是片言只语可得的。
何况,顺公公口里的遗诏怕才是真正的掣肘。
暴室,位于禁宫的西隅,为犯下过失的宫女辛苦劳作处,其实,相当于民间的染坊,不过,因着其间又设有囚狱,宫里,亦称为:“暴室狱”。
小德子将我带到暴室,早有管事的嬷嬷迎了出来,小德子低声嘱咐她几句,她打量我的目光才变地缓和下来。
小德子在宫里,也算是稍有头脸的内侍,他这般帮我,不过是在景王未有新命令下达前罢了,倘若,景王知道我忤逆皇上,被贬暴室,怕早就舍弃我这枚棋子。
那时,他定是不会如此颇费周折。
拜高踩低,比比皆是,于他,也不会例外。
姝丽的容颜上,仍是笑意淡淡,但,她们不会看到。
因为,离开昭阳宫,脸上的面纱还是会伴随着我。
玄忆不会愿意,这张酷似‘蓁儿’的脸在后宫再掀起更多的关注及波澜,那些嫔妃,仅知道的是,在泰然殿承恩十余天的宫女被贬暴室。
如此而已。
然后,那些嫔妃会用一段时间来观察,是真失宠,还是假赌气。
再做出计较。
所以,在玄忆没有做出更多舍弃我的举动前,这拜高踩低的宫内,是无人会伤我的,或者说,敢伤我。
可,我,为什么偏不能忍一下呢?
明知不能触及的禁忌,偏随着自己的一时性子,身陷这暴室狱。
虽,暂时无人会伤我,那劳作,却终是存在的。
我到底想试什么?而,那,是否是我能试得的?!
春末,是最后煮练曝晒丝帛的时候,暴室也因此显得犹为忙碌。
换上粗布衣裳,管事的嬷嬷给我安排的是相对轻松的晒布的活,但,既是如此,我断了指甲的指尖触到那才滚烫丝帛时,还是有着锥心的疼。
晾布的高木架间,没有染上颜色的丝帛迎风微微的飘扬着,这些轻薄的织物,很快就会被染上各种纷呈的颜色,进献给各宫的娘娘。
我闻着空气种那股腔鼻的煮丝味道,以及承着夏初暖阳的炙晒,知道,继续沉默,我这一生就注定仅能这么卑微弱地活。
第二章 暴室狱(2)
可,残存的心气,让我并不能即刻就委低身子,去邀得君恩的转圜。
我亦明白,如若拖得时间过长,最终等待我的,不过是遗忘的命运。
自我被贬暴室,每日,小德子总会来探望我,我知道,这不可能是远在千里之外景王的授意,只会是昭阳宫的主子,这禁宫主子的默许。
小德子带来的,却是足以让后宫其他嫔妃听来心痛的讯息。
而这些讯息进入我的耳帘时,也有一点点的酸和涩,但,并不明显。
莫才人,李宝林,叶宝林,澹台姮相继被翻牌,其中,澹台姮更是在短短的十日间被翻了三次牌,并在初次侍寝后被晋为宝林,其余三人,也按例各晋一位。
一时间,后宫中,澹台姮成为新得宠的嫔妃,除皇后外,连三妃都不约而同送去贺礼。
她,果然没有辜负澹台谨的厚望,我淡淡地听着这些,只是,指尖微微颤了下。
入选的五名秀女中,惟独姿容最出众的纪嫣然没有承恩。
这,是是我没有想到的。
不过,玄忆的心思本就让人看不透,或许,越是冷落的,才是越在乎的。
集宠于一身,必是集怨于一身,这点,做为君王的他,不可能不知。
所以,他昔时对我的宠,不过是让我成为众人怨恨的焦点。
为的,怕是还繁逝宫那人一个清静,亦是一种赌气吧。
但,这样平静的日子,注定,我不可能会继续拥有,一切,终逼得我,必须回到这禁宫,才能自保。
哪怕,我真的不愿置身是非中。
近夏时分,暴室是没有冰块纳凉的,忙了几个时辰,我身上已是汗意涔涔。
轻轻拭了额边的汗意,明晃晃的煮缸内,倒映出我蒙纱的容颜,经这十几日的晒照,幸得那半幅白纱遮容,姿容才没有过多的憔悴。
正把煮好的蚕丝接过,与另一名宫女抬着往晒架边走,忽听暴室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内侍从外奔进。
“全停下!”厉喝声响起时,管事的嬷嬷忙迎上前去。
“顺公公,可是有何差遣?”
“全给咱家拿下!”
我从没看到过如此严厉的顺公公,他肥白的脑袋上,不知是因为赶路,还是急火,不停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即便一边的小内侍替他拿帕子拭去,不过须臾,那汗珠又垂挂了上去。
“顺公公,这是何意?”管事嬷嬷不解地问。
“自然有你们交代的时候,拿下!”顺公公嗓音尖细,隐隐透着一种肃杀的气氛。
随后一众内侍把暴室劳作的一干人等押往暴室狱中。
暴室除织作染练外,宫中宫女有病或有罪,都幽禁于此室,因此,亦称暴室狱。
这是我第一次身陷牢狱,四周是黑森的阴冷,惟有最上侧有一道狭长的窗子。
周围,有宫女惊恐的议论声,而我,却只能安静。
将暴室所有人都囚于狱中,缘由一定不会简单。
心底,隐隐,是不安的。
可,在没有知道发生何事前,保持安静,才不会让自己耗费无用的精力。
小德子自我入狱后一直未曾出现,这也更加肯定我所想的。
被押入狱的当晚,管事的嬷嬷就被带出去审讯,约摸两三个时辰再次带回时,人已被拷打得奄奄一息。
作者题外话:到底发生啥事了呢?嘿嘿。
第二章 暴室狱(3)
接着,是负责漂染的几名宫女被带走,带去四人,回来只有满身伤痕的三人,未回的那人下场显而易见。
当那些血腥气弥漫在狱内时,我骤然会觉得浑身冰冷。
在黑暗中,我蒙着面纱的鼻端,开始呼吸困难起来,那些血腥,每当我深深吸气时,就攫住周遭所有的空气,浸染得我的胸中,似乎也有着血气上涌。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就又面临死亡的威胁。
而这一次,可以说,是我自己的咎由自取。
再没有人被带出去审讯,四周除了受刑宫女的哀吟声外,一切恢复平静。
静到,连早前的议论纷纷都不复有。
余下的那些宫女除了同情地看着那些曾经的同伴,此刻,更多的是彼此靠拢在一起,来驱散心中愈浓的恐惧。
小德子仍旧没有出现。
或许,玄忆终于放弃我了。
我不过是一名屡次忤逆他的宫女,纵然眉眼相似那人,可他又凭什么迁就于我呢?
这一赌,我赌去的,竟是自己的命。
第二日,我终于知道此次的牢狱之灾的产生缘由。
当嬷嬷断断续续告诉周围宫女此次犯事的缘由,并经无数人的传递,到我耳中时,我才证实了自己的推测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只是,连我都没有料到,这次所犯的事,会如此地严重。
传递事由的宫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在没有说完时,眼泪就止不住地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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