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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必须每日靠涂点假的守宫砂,才能在宫里立足,生怕哪一日被人察觉,不仅她的暗人生涯到头,连命都要赔去。
并且,死非其所——
“即便,我委身于乐王,但,最终,他会为此负责,而你呢?不过是解他媚药的工具罢了。””
林蓁啸笑了一声,将面上的不悦,悉数地掩去。
“负责?林姑娘要的负责,难道仅是普通百姓的白头携老么?如若不是,那么,我可以告诉林姑娘,你的这个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或许,永远,你只能待在这地宫内。哦,对了,差点忘记,我来这的目的,是冥皇让我传一道旨意,从现在起,没有他的亲允,林姑娘,不得再踏上地面一步,如若违旨,杀,无赦!”
云纱笑着说出这句话,满意地看到林蓁的面色,因此转成灰败,她步出室外,重重抒出一口气。
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女子,一点都不,而如今当冥皇命她来传这句话时,她终于可以将这样的话语,刺进那个女子心里。
真好!
林蓁颓然的瘫软于地,她乌黑的青丝蜿蜒地垂落在石地上,一直延伸地很长很长,直到一双,玄黑的靴子,复走近她,她抬起螓首,眸底终于有晶莹溃散。
“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别让我被人羞辱太久!”
那双手,微微一怔,旋即,伸出来,将她用力得抱住,耳边,传来乐王坚定的声音:
“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哪怕,提前登基?”
她的手骤然推开他,在他略一滞怔间,她的手,勾住他的颈部,殷红的唇,第一次,主动覆上他的。
在所有的低吟开始前,他听见她在她耳边,清晰地说出一句话:
“杀了那个侮辱我的男人,我就给你,我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绯颜方缓缓睁开眸子。
如同,那次醒来,身已在冥宫一样,她的身子,并没有怎样的不适,所以她以为,那石腕上的针痕,还有药味,是为了她一直孱弱的身子而为,却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是她中了毒。
她有冥霄护得周全,那么玄忆呢?
如果玄忆真如林蓁所说, 不在了。
她想,她将失去所有坚持的力气,真正的生不如死
不知什么时候,冥霄站于榻前暖暖地笑凝着她,他凝着她,读得懂她眸底是一片荒芜的失落。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所以身子最重要。”
绯颜甫启唇,嗓口里,都是腥甜的味道,好似一张口,那种腥甜就要涌了出来一样的难耐。
她必须要说,因为,冥霄能解她的毒,难道不能解玄忆的吗?
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只要冥霄愿意,玄忆一定还是有救的。
八天罢了,玄忆一定熬得过去。
他是真命天子,怎会有事呢?
“别说话,你的血气不稳。”冥霄搭到她垂放在锦被旁的手腕上,低声,“玄忆不会有事,相信我。”
他的意思是,玄忆会有救?
绯颜随着这句话,嘴唇吸需间,冥霄宽慰地对她复笑了一笑:
“这几日,我会不在明成,一切,好好照顾自己。”
难道,他会亲自去救玄忆?
他从榻旁端起一碗药,递到她的跟前,复道:
“这药要按时喝。”
绯颜的手接过那药碗,终是问了一句话:
“你,会去救他么?”
“他不会有事,你的孩子,现在,更需要你坚持,才有希望。”
“如果他不会有事,请你给我天母草,好么?”
是的,只要他不会有事,那么她真的没有所谓了。
玄景不会放她。
她的存在,只会引起,他和玄忆最终的对战。
这场对战,如果避无可避,她不要活到那时。
因为,从再见玄景那日开始,她就明白,她化解不了他的恨,她的存在,仅会让他的恨愈深。
熬过六个月,待她生下这个孩子,她该结束,这场被两个最优秀男子爱国,也让他们彻底反目的人生。
冥霄的手滞了一滞,语音低涩:
“再喝这碗药十日,就不需要天母草了。一切,也都会变好 …”
绯颜眉心颦了一下,冥霄复又道:
“相信我!”
是的,她相信他,是他,带来,玄忆没有死的讯息,她应该相信他!
不管是谁,只要带给她关于玄忆未死的希望,她都会相信他所有的话。
因为,玄忆的生命,在她的心里,始终是重于一切的。
“另,你的两位故人,冥皇已下旨释放他们。”
故人,是姬颜和青阳慎远吧。
玄景真的释放了他们。
他为了她,确实可以做任何事。
“他想见你。冥皇的意思,若你想见,就容他见,若不愿意,就此打发他走。 ”
“我和他没有再见的必要。”绯颜说出这句话,语意淡漠。
“既如此我安排他们出宫。从此以后她们再也不会打扰到你。”冥霄柔声复道,“把药喝了。”
绯颜执起药碗,这药的味道很怪,有着浓郁的药味,也有着隐隐的腥气,她是不喜这味道的,可,既然这药并非仅是调理她身子的药,她该把它喝完。
为了腹中的胎儿,再难喝的药,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仰首,把药悉数喝下,冥霄的眸光却愈渐地深黝起来,他希望,这一次他来得及,希望,来得及
夕阳西下时,一辆马车从冥宫疾驰而去,马车在出得明成城后,有一辆马车早候在林萌道上。
先前的这辆马车慢慢停下,随后,车上下来,一妇人,和一名看起来,十分苍白憔悴的青年男子。
“我就送你们到这了。从今以后,希望姬夫人能如愿过上平淡的百姓日子。”一男子步出车外,手中拿着一个包裹,递于妇人,“这里的盘缠,虽比不上国财,若省着用,也足够应付年余。”
那妇人和青年男子,正是姬颜和青阳慎远。
姬颜扶着青阳慎远,接过包裹,微俯身,向着车上的冥霄:
“多谢候爷。”
“那辆马车应该能送姬夫人一程。”
姬颜颔首间,冥霄所坐的马车已扬长而去。
方才的马车内,还坐着一深青袍子的人,遮了大半的脸,是以,她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容,惟觉得,那人的眼睛,似曾相识,不过,时至今日,无论什么样的人,或许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哪怕是昔日的故人,此时,也难抵她和慎远今后的平静日子吧。
澹台婳,终是救了他们母子,在她绝望的伏在龟背上这么多月后,那名女子的出现,却带来了这一线希望的转机。
她扶着慎远,缓缓登上马车,慎远的手,在握着马车的扶栏时,稍顿了一顿,他的眼神望向明成的方向,喃喃道:
“她,来过石室,是么?”
自从被围在鳞片中,他一直神智恍愧,惟独那一日,依稀间,他仿佛看到,那名女子走进石室,那一日,她望向他的眸光里,再没有厌恶,而隐约有了一丝的怜悯。
“是。她来过。”
姬颜的手微一用力,把慎远送上马车,他登上马车的刹那,她看到,他的脸上,拂过的是怆然若失。
他的话语飘悠地再次传来:
“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待她,是否,一切就会不同呢?”
“远儿,一切都过去了。”
姬颜并没有再唤他“皇儿”,哪怕在亡国后,很长一段时间,她虽然让别人不再唤她太后,可,她唤他“皇儿”这两字的称谓,确是一直没有改过。
如今想来,其实,那时,她心底,对于复国,还是有着期盼,不过这种期盼在日复一日经历这么多后,她明白,即便得到,继续面临的,也是权责的倾讹,这大半生,每日活在这种勾心斗角里,她太累了,而她的孩子,显然没有继承她这种性格,更多的,是遗传了先帝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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