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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允声,所有的声音都哽在喉口。
“退下罢,哀家今晚不想用膳,这些事终究太烦人。”
是,当然烦人,连太皇太后都没有想到,区区莫须有的一件合欢糕中毒,会牵连进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吧,甚至殃及到前朝。
而,太皇太后本要针对的那人,却置身事外,冷冷地看着这一出好戏的上演——
她俯身退下,耳中,仅回旋着,“皇帝很快就会发落鸿胪寺卿”这句话。
玄忆发落澹台谨?
他,毕竟是养育自己十三载的父亲啊。
哪怕,没有父女的情谊,但,真的,能让她做到不顾吗?
他为什么要承认这件事呢?
对,他疼爱澹台姮,替她应下,也不足为怪。
可,他知道这件事的处置结果吗?
她的手心一阵的发冷,在这片冷冽中,佟儿轻扶住她的身子,却听得,她低低地说了一句:
“传肩辇,去昭阳宫。”
昭阳宫。
纪嫣然候在御书房门口。
她手中的托盘内,是一叠精致的莲花酥。
听得通传时,她姗姗入内,玄忆正放下手中的紫毫,瞧见她进来,淡淡一笑:
“嫣然今日又做了什么?”
“不过是莲花酥,圣上不是喜欢这酥的甜香不腻吗?”
她把托盘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却见玄忆眉心略略蹙紧,不由道:
“圣上还在为前朝的政务烦心?”
玄忆将那些折子,复撂在一旁:
“不过是些琐务罢了。”
纪嫣然瞧他并无心用糕点,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巧笑盈盈地道:
“不如臣妾陪皇上在庭院里走走,权做散心罢。”
“也好。”
今晚,他不仅是为了政务烦心,更是为了澹台谨一事,让他对背后那一人的所为,再再地觉到失望。
所以,迟迟不提审澹台谨,仅是在等,背后那一人的按捺不住。
曾几何时,他会把这些谋算也用于对那一人身上,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那一人,毕竟是他视为生父的人。
缓缓走出殿外,月色,凉薄。
心,凉薄。
纪嫣然走在他的身后,打开折扇,轻扇几许微风入怀:
“圣上 —— ”
“呃?”玄忆转眸凝向欲言又止的纪嫣然。
“圣上可会气臣妾今日惹恼了皇贵妃娘娘?”问出这一句话,咻得,她的耳根子一并红了起来。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
是的。
她本以为,依旧可以做到云淡风清的不介怀。
恰原来,她没有办法做到真的不介怀。
“为何这般问?”
“臣妾总觉得,圣上是恼了臣妾,不该这样压着皇贵妃娘娘的话,毕竟,好歹,她亦是圣上的新宠。”
“嫣然,你似乎话中有话。”玄忆淡淡一笑,并不再凝向她,只把目光投注在近殿的那几株合欢树上。
如今,这昭阳宫内,到处都是合欢树,这毛毛刺刺地小花,一簇簇地开着,倒比其他的花,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
“是,臣妾话中有话。”纪嫣然深吸一口气,空气的合欢花香,却让她吸进的这口气,并不十分舒畅,“圣上以前爱林婳爱得那么深,为什么,一转眼,就对一名圣女如此倾心呢?”
“呵呵,嫣然是怎么看待的呢?”玄忆依旧淡淡地笑着,并不反驳。
绯颜这个身份,对于婳婳来说,目前来看,无疑是最安全的。
当,这背后的黑手,愈加肆无忌惮,在放手一博,即将御驾亲征的时候,他不希望,绯颜真实的身份,再次被揭开。
包括,对于妹妹一样的纪嫣然,他都不会透露。
哪怕,被人误解,他用情不专,又如何呢?
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得上婳婳的安然无恙。
“在臣妾心中,圣上并不是好色之人,可,这一次,圣上对皇贵妃的宠溺担护,却让臣妾觉得—— ”纪嫣然顿了一顿,咬了一下粉唇,复停住步子,转到玄忆跟前,“圣上似乎变了。”
“朕变了?”玄忆亦止住步子,凝向纪嫣然。
“圣上,臣妾不希望圣上变成这样,这样的圣上让臣妾觉得很陌生,并且——”今晚,她所说的话,都那么不连贯。
是因为,她的心,也没有办法连贯起来吧。
摄政王昨晚说过的话,又出现在她的耳边。
那句话,终究让她没有办法再连贯地看一些事,和一些人。
“嫣然在朕面前,何时变得如此欲言又止呢?”
月华下,纪嫣然望着眼前,犹如滴神一般俊美的男子,她承认,她的心,有那么一丝的悸动莫名。
这种悸动,其实,在她选秀那时,就开始了。
只是,她一直回避,不愿去正视,总以为,这不过是再次相见的悸动。
可,今晚,她知道,不是。
“圣上,她毕竟是北郡送来的圣女,圣上对于她的底细又知道多少呢?臣妾真的担心,皇贵妃对圣上的心,绝不是圣上所想要的那样。”
“朕想要怎样的心呢?”
玄忆依旧笑着,他的笑,能让所有的女子迷醉,包括她,其实,也不能免俗。
这样的笑,真的,让她没有办法转移眸光,明知道,继续这么望下去,仅会更加地沉沦。
“圣上,臣妾以为,没有任何企图的心,才是圣上所该要的。皇贵妃,太不纯粹,臣妾恳请圣上 —— ”
“不必说了。”玄忆敛起笑意,只那么一刹那,他的脸上,再无一丝的表情。
纪嫣然粉唇轻微地哆嗦了一下,仍旧道:
“臣妾可以不说,但臣妾不能眼看着圣上陷进北郡精心策划的阴谋里。”
“朕自有分寸。”
玄忆语气愈淡地说出这句,径直往前行去。
纪嫣然措不及防,躬身避开他的步子,却未料,后退的莲步,踩到一小块甬道旁的卵石,身子一晃,险见就要向后跌倒。
玄忆忙伸臂一揽,勾住她纤细的腰际,她的身子,方稳了下来。
手上的折扇,轻然地落地,她的手,陡怯地搭到他的肩上。
第一次,她这样的搭在他的肩上。
第一次,他这样地揽住她的身子。
他的脸,第一次,离得她这样地近。
从耳根子处的红,一并,霞飞染满她的脸颊,她的手心,甚至能体味到自己碎砰的心跳声,是那么清晰强烈。
他的龙涎香,一脉脉地袭进她的鼻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他。
只是,心境,再不似以往刻意的伪装。
后天,她就将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从此以后,她真的,能仅仅做到淡然自居吗?
快乐,她要的是快乐,可这份快乐,为什么,不能是和他有关的呢?
“圣上,臣妾 —— ”她轻启朱唇,说出这一句话,芷兰馨香的气息,笼在彼此之间。
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近,随着白光一闪,他偏转的眸华骤然深暗,她随他的视线望去,绯颜笑着站在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她的手上,正捡起地上那把折扇,摊开折扇,她看到上面所题的字,随后,她笑得更加地灿烂。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说得,莫过于此刻绯颜脸上的笑。
她望着揽住纪嫣然的玄忆,一手,拿起那把折扇,轻轻地晃了一晃,只那么一晃,她的眸底,却蕴上另一种的情愫……
第廿三章 死别
“皇上,奴才没有通传,罪该万死!””
紧随在绯颜身后的小卓子眼见苗头不对,额头冒汗跪地道。
“不与卓公公相关,是臣妾没让他们通传。”绯颜再次启唇,语音清冷,“臣妾本不想扰君上的清静,只想独自往合欢殿取一件东西就走,未曾想到却还是扰到君上了。”
她依旧在笑,笑着说出这句话,笑着,面对眼前看似相拥的二人。
没有丝毫的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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