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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 不是小白。”
她低下螓首,从这声音里,不用看脸,就知道,是那个混小子嬴奕鸣。
此刻,他正扑一在她的丝履上,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睛,望向她,骤然惊道:
“丫头,你怎么在这?”
他,竟然还认得出她?
绯颜疑惑间,这混小子,却拽着她的腿,慢慢站起来,原来,他是从小桩木下,一溜地爬进来,不管小桩木的弯弯绕,只为尽快寻到他口中的“小白”。
不成想做了太子,这混小子,还是这么上不得体统。
她的眸华,移到她的纱裙上,本是淡淡的水蓝色,被他那脏兮兮的手 映出两个大花爪子印,如此突兀地映在那,她更郁闷的是,他的手竟还往上移了过来,她用扇柄子拍掉他的手,他嗷了一声,道:
“我还真以为你变了性子却不过是人前装样! ”
说罢,他望向她的眼神,突然有一丝的惊讶:
“丫头,几个时辰没见,你倒是长得好看一些了。”
她这才发现,刚刚她用扇子遮住半副脸,他只瞧到她的眼睛,才仍旧称她丫头,但,她把扇子移开时,他竟然,也并未把她当成另一人。
“我说了半天,你咋一句话都不说?平日里,倒整天缠着我,让我喊你母妃!真没劲!”他嚷嚷着,有些不满。
“谁让你喊我母妃了?你要喊,我也不稀罕呢。”
看着被他糟蹋的纱裙,绯颜的旧仇新恨一并涌了上来。
“行,这话你说的啊,我也不想喊你。”奕鸣眼珠子骨碌一转,念道 ,“我的小白不知道去哪了,今日晚膳后,小庆子突然告诉我,小白不见了,说是朝这来,我到这,偏不许我靠近迷苑,说那危险,我猜想,小白就该在这,还好我聪明。”
他碎碎地念着,小庆子执意不让他靠近这迷苑,他趁他不注意,一个重手,把他击晕,总算是到了这迷苑内。
比先前甩掉跟来的小碌子都烦。
一出宫门,小禄子就跟着准是要去丫头那打小报告,还好他聪明,没几个弯,就把他甩了。
却未料,为了图快,爬着进迷苑,却还是碰到了丫头。
不过,今晚的丫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样。
回到他熟悉的样子。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总算站直了身子,仰头,对上绯颜的脸,突然惊诧道:
“你——是丫头么?”
原来迷苑较黑,他刚刚借着月光,不过一瞥,只看清那双熟悉的眼睛,现在,站直了,脸离得近了,他赫然惊觉,这张脸,除了眼睛是他熟悉的之外,她的样子,根本完全变了。
但,不过是样子变了,她的说话口气,却着实是“丫头”说话的语气。
他的脑子有些犯晕,突然间,迷苑的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越过绯颜的身子,向那头瞧去,只见,一袭明黄的袍裾出现在成片小木桩围绕成的暗色中。
他,最不想看到的人,竟然在这里看到。
倔倔的身子一蹲,他就要从桩木底下爬走,绯颜却一拉他的手臂,道:
“不许再爬,怎地连个样子都没了!”
她说话的腔调,包括她拉住他手臂的瞬间,熟悉感愈盛。
这看似“陌生”的女子,比这几日一直陪伴他的那人,更象“丫头”啊。
可,为什么,她的脸,完全就不象了呢?
她这一拉,让他的身子,再沉不下去。
绯颜觉到奕鸣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痛楚时,蓦然回身,正对上玄忆的眸子。
玄忆的眸子,在此刻的明媚的月华下,只是深黝的暗沉。
“皇上 —— ”
“原来,是颜儿和奕鸣在此。”
他淡淡说出这句话,上得前来,用力得拽住她的手,这一拽,她手里本执着的纨扇亦掉坠于地,但,他却不顾这些,拽得那么紧,不容她退却地拉着她向迷苑外行去。
他从没有这么紧地拽过她,她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生疼的,她另一只手拉住奕鸣,奕鸣并不愿随他父皇离开,于是,眼下的情形就变成,一父一子,一个拉着她走,一个原地不动,绯颜的身子在他们中间,陡然觉得快要被拉扯开一样的疼痛。
她用力地拽停玄忆的手,玄忆本不再望她的眸华,这才复望向她,他的眸底有一种冰冷的意味,让她不敢去瞧他,只转过螓首,对奕鸣道:
“怎么,你想一个人待在这不成?”
“我要找小白。”奕鸣说出这句话,再无方才的活跃。
“先随我出去,小白,我会派人去帮你寻来。”
“不。”
这混小子斩钉截铁地拒绝看来,和他讲道理,是根本行不通的,绯颜把自己的手用力从玄忆手里抽出,不由沉小子拒绝,蹲下身子,就把他抱起来。
六岁的娃娃,还是有些份量的,她抱着他,觉得无疑是在挑战自己左手的极限。
这混小子,先前还敢潮讽她能吃,他不能吃,会这么重。
她心里咒着他,却还是抱紧他的小身子。
“朕来抱他吧。”
玄忆轻轻地在她耳边道,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只虚抱一把的右手上,幸好,绷带尚未沁出血色。
奕鸣竖起的耳朵,听到这句话却立刻将自己的小手紧紧勾住绯颜的颈部,丝毫不放松,生怕她把他让给玄忆一样地紧。
“松,松开一点,被你勒得差不多了。”绯颜低声警告坏里的混小子。
奕鸣冲她吐了一下舌头,手,还是放松了一下,但,整个身子,几乎是趴抱着她,看着,真象是母子情深的场景。
不可否认,奕鸣这一勾,确实让她抱着他的手,少费了些许的力。她尽量避开受伤的右腕,将他的重量,都移到左手上去。
眸华略略望了一眼玄忆,今晚的他,真的很奇怪,刚刚,把她的手拽得那么疼,以往的他,是绝对不会如此失常的。
玄忆却不再对上她的眸华,转身,先于她一步,往迷苑外走去。
她这才发现,他是一个人进来的。
借着昏暗的月华,她确实需要他的带路,才不至于在这错综的小道间迷失方向。
抱着奕鸣,跟上他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如若人生就这样走下去,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呢?
奕鸣伏在她的肩上,轻轻说了一句话:
“帮我找到小白。”
看来今晚,他是不能亲自找到小白了,那么,惟有寄希望在这个看上去很象丫头的女子身上。
她轻轻点了点螓首,只一会,就传来这孩子趴伏在她的肩头,轻轻地鼾声。
再怎样混账,不过还是个小孩。
虽然他很重,她仍尽最大所能地抱得他十分平稳,迈出的步子也很小、生怕惊醒了他。
一直走在前面的玄忆仿佛看得到她步子的大小,她慢下来,他也一并慢下来,始终,若即若离地,和她保持不过一丈的距离。
他,是在听她的步子声吧?
这么想时,她把甜甜的笑意掩于奕鸣身子的后面,这娃娃倒还有些奶香气,这么大个娃娃,还有这味道,啧啧。脑中拂过这个念头,她的丝履底部忽踩到一个小石子,脚踝一崴间,她低低轻吟了一声。
他的步子立刻停了下来,回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只有漠寒的意味——
他,到底怎么了?
她有些怯缩地停下步子,他径直走回她跟前,蹲下身子,第一次,他以帝王之尊,半蹲在她的面前,而她还站着。
她一惊,但,抱着奕鸣,她根本动不了分毫。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
她低下螓首,隔着奕鸣,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觉得,他退去她的丝履,把她的足置在他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操着,不一会,她威到的脚跟就在他的手心,渐渐地恢复。
这样的他,怎能不让她心动呢?
他觉到她的脚踩不再僵硬,才细心地帮她穿上丝履,做完这一切,他并不望向她,转而,继续向前行去,只是这一次,他走得更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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