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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67)



夕颜坐在妆镜前,才发现,额上的绷带似乎被人重新换了,她的手抚上那处,只一抚,看到,底下的药膏色泽再不是冰蓝色,而变成了月白。

是他帮她重新敷了吧。

脸有些红,突然,很在意是否会留下疤痕,那该多丑啊。

“娘娘,您要梳什么发髻?”

“天色都晚了。就随便梳一个吧。”

“诺。”

莫竹的手很是灵巧,没多少功夫,就绾了一个堕马髻,这髻的妙处不仅在别致,因天色已晚,若是安置,也不必散了发髻,睡在榻上都是不咯的。

更源于,她发现,娘娘的鬓边有几缕碎发很短,象是被剪断过,若梳高髻,很快就会散落下,不如梳这个髻,相得益彰。

夕颜照着镜中的脸,微微一笑,眸光瞧到一侧的花瓶里正插了几支夕颜花,夜间的夕颜花绽开得正好,莫竹随她的视线望过去,抿嘴一笑:

“奴婢替娘娘把这花簪在髻上吧?”

夕颜点了一下头,不消一会,那些雪色的花儿呈星状点坠在夕颜的髻端,由于堕马髻很低,又倚在脸侧,乍看上去,就仿佛,她的小脸被团团的夕颜花所环绕,配着湖水蓝的清新。与以往的她,截然不同。

更衬她的年龄。

“多谢。”夕颜起身,往殿外行去。

“娘娘,您不先用点膳?”

“等皇上回来,一并上夜宵吧。”说完这句话,她信步走出殿外,“本宫就在曌宫的附近走走,你陪着本宫即可,不必让更多人随着。”

“诺。”

莫竹提了琉璃宫灯,照引着甬道,伴夕颜走出宫去。

夜色下的鹿鸣台,可见三宫鼎立,雕金漆红的飞檐被黑暗掩去昼间的光彩唯一辉煌的,就是那一排排的宫灯照映出的璀灿。

夕颜站在宫门前,略停了步子,一旁莫竹道:

“娘娘,绕过这座小山就是海。那里的景致倒是平时见不到的呢。”

“都这么晚了。又能看到什么呢?”她这般说着,目光却是望向宸宫。

“娘娘,在等皇上?”

“胡说,本宫不过是在宫里待得闷了,出来透透气,陪本宫往那边走走。”

夕颜嗔道,一拂袖子,径直往小山后去。

“诺。”莫竹提着宫灯,笑着陪夕颜走去。

这娘娘,真口是心非呢。

小山后,就是海,离不远,夕颜已能闻到成成的海风气息,她用力地吸了一下空气,虽然很咸,可是好清新,丝履过处,渐渐有细碎的沙子,踏着,倒有些滑。

这里,并没有禁军守候,惟有山顶,设有瞭望塔,因为,一望无垠处,除了海,还是海。

夕颜四下望了眼,并无人影。

也是,今日是三国国君抵达旋龙谷的第一日,巽、夜两国国君又在把酒言欢,斟国的那个邪帝估计也不会出来吹风,是以,这里,当然不会有人。

她弯下身子,把丝履偷偷地脱了,赤脚走在越来越多的沙上才是真的舒服呢。

“娘娘。”莫竹轻唤了一声。

“不打紧,反正,这裙很长,看不到。”夕颜呵呵笑着,将丝履提在手上,愈往里走去。

她越走越快,赤着脚走,没有束缚,怎会走不快呢?

倒是莫竹提着灯笼,随着海沙渐深,紧一脚慢一脚,犹如走在厚厚的雪地上。

“娘娘,您慢点,小心摔倒。”

“我才不会呢。瞧。”

夕颜放下丝履,拾起裙裾,翘起晶莹白皙的莲足,顺势,她掂起脚尖,在沙地里旋了一个圈:

“漂亮吧?”

她没有自称‘本宫’,欢快地仿佛一个孩子一般。

其实。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啊。

“真漂亮。”

莫竹望着眼前的娘娘,真的是漂亮,尤其,娘娘这么笑的时候,无忧无虑,将她都一并感染。

离开宫里,谁又愿意整天小心翼翼,心思谨慎呢?

夕颜跳得兴起,她干脆一路旋至海边,在那白色的海沙上,旋起舞来。

这里的海沙,很干净,这里的空气,同样干净。

她喜欢这里,喜欢这种放松的感觉。

有三年了吧,她没有好好地跳过舞,即便那时送别慕湮,她所起的夕舞,也不是尽兴的。因为,有着顾忌,有着临别的难受。

今晚,她突然好想跳舞,这裙,也极适合跳舞,或者,应该说,巽国的服饰都是极适合起舞的。因为袖摆宽大,裙裾飘逸。

随着起舞,偶尔,她能踩到贝壳,她很惊讶于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只是,她尽量会绕开它们去跳,生怕,它们的脆弱,承受不住她起舞时足尖的力道。

旋转中,她看到暮色中的那片海,泛着些许的光泽,波光鳞鳞,犹如碎银洒满整片海域。那些碎银该是来自月华,今晚。淡淡的月华,也柔柔洒满她整个人,她随风旋开的,不仅是那绝美的舞姿,还有清澈的笑声,一脉脉地,传得很远很远,和着隐约的潮声,动听悦耳。

她从没有看到过海,自然,也不知道潮落时海的安静,潮涨时海的咆哮。

莫竹深居宫中,当然,也是不知道的。

此刻的海很安静,每一次的潮起也不过安静的涌起,须臾就退去,但,这份安静中,每次潮涨的落点,在一寸寸的逼近,而夕颜只贪图那些潮水溅起的细碎浪花于足尖的冰冷舒畅,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于是,当她旋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突然,觉到,眼前,白哗哗的水声响起时,一个浪头朝她径直打了过来,速度很快,力道很大,莫竹的惊唤声吞没在涨潮的声里,夕颜的旋转则随着这一浪头的侵袭骤然停下。

她只觉到那水仿佛从四面八方地涌向她,淹没她,她站立不穗,一如浮萍即将随波而去,只是,这随波而去的浮萍却被一双手紧紧地抱住,她下意识地,反拥住那双手,以此寻得身体的平衡,她的鼻端,闻到的,是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清雅的,还有些许陈年佳酿的醺意,随着那潮水卷袭,缠绵于她的周遭。

潮水,磅礴。

眸子,明亮。

呼吸,局促。

心跳,愈急。

那熟悉味道的主人和她一样,被不期而至的潮水浇得浑身湿透,正是轩辕聿

只是,他玄黑的衫袍即便被水打湿,都不显山露水,她的纱裙,被水打湿,顿时玲珑剔透。

这时,她才发出惊唤声,双手下意识拢住自己的身子,伴随他的喝令:

“都退下!”

她越过他的身子,看到,执着宫灯的太监唯唯喏喏地往后退去,那些灯火,离他和她远了些许,只这月光,应该照不真切她吧?

“皇上——快走吧。海浪好大。”

他淡淡一笑,笑涡隐现时,他松开拥住她的手,低下身,从退去潮水的白沙上捡起一个贝壳,不知是月色的原因,还是这贝壳本身的颜色,在他手中,这枚贝壳竞透出七彩的光泽来,煞是好看。

她有些害怕刚刚的潮水再来。下意识地也随他一起蹲下身子,

“给。没有这涨潮,哪来这么美的贝壳呢?”

“给我的?”

夕颜欣喜的摊开手心,他唇边的笑意愈浓,把七彩贝壳放进她的手心,她细细看着贝壳,一分神间,她的身子突然一旋,已被他抱起。

“大海之水,朝生为潮,夕生为汐,现在,倒是配你的,只是,若不想被淋病。还是明日午时再来,那时是退潮。”

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她的耳边低徊,她的脸越来越红,蓦地被他抱起,她裙裾下的莲足还是赤着的,显然,他也瞧到了。

这回轮到他的脸色有些讪讪,道:

“小李子,前面照着路,回宫。”

“诺。”

李公公会得意,忙指使一众宫人开道,实意则是摒退回宫途中的闲杂人等,庆幸的是,曌宫离海是最近的。

夕颜瞧到自己的不雅,她想唤莫竹替她把鞋拿来,但,如今的足上都是泥沙,穿进丝履,也是不舒服的,于是她欠了欠身子,这样,她可以把足缩进裙里,虽然,裙摆都湿了,缩进去,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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