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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的嫉妒,使她终于丧失了理智。
今晚,她的三妹被召进宫,让她再压抑不去这些嫉妒。
她陪酒在侧,看着容貌酷似先皇后的三妹,看着轩辕聿的欲言又止,她只能一杯一杯的劝酒,一杯一杯地让三妹醉去……
她无法直接对付自己的三妹,却意外引来了醉妃,让她想不到的是,连这位醉妃,都是她不能得罪的。
原来,她才是最可怜的,最一无是处的。
哪怕,她是西蔺媺的妹妹,带给她的,也不过是看似隆宠的三年。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然,她忘记了,眼前的男子,不仅是她的夫君,更是执掌一国的王。
她的伎俩,在他的眼底,根本是无所遁形。
在尊严被一层一层剥离怠尽前,她怅然地往池外奔去。
她恨他怀里的那个女子,她恨她!
她,恨所有夺去轩辕聿的女子!
轩辕聿抱着夕颜,她小小的身子蜷在那衣袍里,仍在不停地咳着水。
她,竟然是不谙水性的。
那处深池其实并不算很深,只是对于她来说,或许就是灭顶的灾难。
此时,是她柔弱的一面,她很乖地蜷在那,轻盈的身子几乎没有一点份量。
如果,他晚来一刻,那么——
他止住这个念头,不再想下去。
他怎么可能会晚来。
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中,不会有任何例外。
包括,西蔺姝今晚的所为,其实,也是因着今晚的诱因,不是吗?
随着咳出最后一口水,夕颜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刚刚,在水没顶的刹那,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却没有想到,不过是片刻生命抽离的感觉。
生死一线,真的只是一线。
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住可以抓的东西,她总感觉会再掉进那看上去温暖,却带给她绝望冰冷的水里。
她用力地抓住,眼前只晃过一片血色。
她想尖叫,因为害怕,可,她的喉里,全是辛辣的感觉,叫不出一点的声音,朦胧里,似乎听到有人叹息。
那声叹息,那么深,那么远,溢进她的心底,带给她安静的感觉。
第三卷 深宫步惊心 第二章 怜卿心(12)
离秋取了干净衣物到的时候,正看到皇上抱着醉妃从温泉池中起来,一旁是脸上犹有惊色的李公公。
离秋躬身行礼间,似乎有种恍然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样的情景,她曾经看到过一次,当时,还是她伺候先皇后的时候,先皇后因身子虚寒,每日都要在凤池浸泡,那一日,不知怎地,腿抽了筋,皇上恰好在旁,也这样抱着她出了温泉池。
这宫里,他在人前抱过的女子,似乎只有俩人。
难道——
离秋止了念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主子如何,她再怎样想都是无用的。从八年前开始,她就深深意识到这种无用,哪怕,她曾经那么竭力想维护主子,却还是功亏一篑。
倘若不是先皇后,她现在该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先皇后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可惜,这宫里,并不是善良,就能活得愈久。
她把脸垂得更低,看到,皇上抱着醉妃,一径地往外走去,那个方向是通往正殿的。
“你,过来。”
她听到皇上唤了她一声,忙捧着手里的衣物紧随了上去。
进得正殿,她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那一日,皇上也是抱着先皇后进了正殿,她在帐幔前止了步子,和那时一样,却听得里面皇上吩咐道:
“你进来,替醉妃更衣。”
她记得那一日,是皇上亲自替先皇后更的衣,她站在帐幔前,说是说随伺,其实她晓得,不过是一种规矩,因为太后不喜欢先皇后,若被太后知道大白日,先皇后逗留在正殿,肯定又是一顿责罚。所以,皇上才让她候着,只是,这一候,却有半个时辰之久。
她略收回心神,忙躬身进内,瞧见,醉妃依旧瑟瑟发着抖,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诺。”她应声上前,皇上却径直退出了仗幔外,他吩咐的声音隔着帐幔传来:
“速传苏太医。”
外面是小李子的应声。
“娘娘,奴婢来晚了。”离秋轻声。
夕颜身上还是淌着水渍,此时,把那明黄褥子铺就的龙榻弄得湿了一大块,她下意识想欠身下来,却发现,丝履尚留在温泉池边。
“娘娘,奴婢伺候您先更衣。”
离秋上得前,将干净的衣物展开,幸好殿里有干的绵巾,夕颜自己将身子擦干,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换上裙衫。
她的情况其实并不算好,心里还有着余悸,眼前反复出现着那泓血水,虽竭力克制着,身子的瑟瑟发抖随着裙衫的穿好,并未好转。
“娘娘——”离秋有些担忧地唤她。
“我没事。”夕颜才想吩咐离秋把丝履取回,却见轩辕聿掀开帐幔走了进来。
她苍白的脸此时突然湮了一丝红晕。
离秋忙躬站到一旁,轩辕聿已走到夕颜跟前,他的手里,拿着一瓶膏药,现在,他执起夕颜的手,能觉到夕颜手心的冰冷。
她,不会还是着了凉吧?
哪怕,适才,他已用最快的速度抱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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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深宫步惊心 第二章 怜卿心(13)
“臣妾可以自己来。”夕颜的声音很轻,语音甚至还是不稳地决这句拒绝的话。
“那方才怎么不自个从池里浮起来?”轩辕聿冷冷说出这句话,手用力地摊开她的手心。
“痛……”她低低吟了一声,第一次,不再故作坚强。
他是故意用这么大的力气,也是第一次,对女子用这种力气,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
不过很好,她还知道痛。
他倒出膏药,小心翼翼地替她涂在手心的伤痕处,那些膏药很清冷,也很舒服,他涂得很慢,慢到,连苏太医奉谕在外,李公公探了两次头都不敢打断。
他手上的力气随着涂药慢慢地变小,她的手很纤细,柔柔软软的,和她的性子一点都不一样。
是的,她很倔强,倒确实象足纳兰敬德这个老匹夫。
脑海里闪过纳兰敬德四个字时,他握住她手的力气也没有增加一分,只是,终于涂完了最后一道伤痕处。
她的身子不再瑟瑟发抖,彼时因为猫血带来的恐怖,也逐渐消退。
“谢谢。”她很低的说出这句话,没有用任何冠冕的称谓,“皇上,您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她抬起一直低垂的眸子,下意识去瞧他手心的伤,却只看到他收回的手。
他淡漠地道:
“进来罢。”
苏太医一溜小跑进殿,悬丝切脉加开药,折腾了一柱香的功夫,苏太医退出殿外去熬汤药时,不觉夜倒是深沉了,殿外,开始下起雨来。
李公公进得内殿在旁听着召唤。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安置吧。”李公公终是忍不住,轻声禀道。
“臣妾——”夕颜听得懂李公公的意思,倘若她占着龙榻,他又该怎么安置呢?
“朕今晚翻了谁的牌子?”轩辕聿瞧了一眼殿外,突然发问。
李公公一愣,旋即回道:
“回皇上,您今晚没翻牌子。”
“传朕口谕,宣姝美人侍寝。”轩辕聿起身,往外行去。
“诺!”李公公忙紧随其后,一并出了殿外。
甫出殿,突听得轩辕聿低声道:
“骠骑将军还在御书房罢?”
“是,大将军一直都在等着皇上!”李公公立刻反映过来,接着道,“那皇上,奴才暂不宣彤史。”
“嗯。”轩辕聿哼了一声,返身往御书房行去。
李公公一摸额头,果然沁了些许汗,还好伺候皇上多年,这点事还是拎得清的,不然如果他去传了彤史宣姝美人侍寝,倒真是犯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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