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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36)



“棋子?难道,二哥认为我是把你当做棋子吗?那敢问二哥,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没有自称‘本宫’,可一个‘我’字却并不能让她和纳兰禄之间的隔阂有丝毫的好转。

“目的还需要问我吗?醉妃娘娘,在京城,谁都知道西家三小姐是皇上的女人,您竟还让皇上把她指婚给我,言下之意,还需我明说吗?”

“二哥!”夕颜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语声,毕竟这是宫内,隔墙谁能保证无耳呢?

“醉妃娘娘不必再说了,臣今日至此,不过是全了君臣的礼节。就此拜别!”

“二哥,女子的名节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侍中的千金绝不会如你口中所言那般不堪,若无确凿的证据前,还请二哥谨言慎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眼见着,纸不包住火,偏就让这副烂摊子由娘娘撂给了臣,来换取娘娘的隆宠,臣,真的是铭谢娘娘的恩德!”

纳兰禄这一语出,语意里满是疏远的鄙夷。

第三卷 深宫步惊心 第一章 圣恩隆(10)

夕颜的胸口一闷,脸上却是不能显出分毫来。

她若显了,只会让现在失控的纳兰禄更以为得了理,所以,她只能继续淡然,继续镇定,继续说出一些,让自己都隐隐怀疑的话。

不,她不该怀疑。

无论轩辕聿怎样,她相信,他不会是一个为了女色忘记人伦的君王。

“二哥,你请缨金真一战,为的是什么?”她悠悠问出这句话,将方才纳兰禄带着戾气的话题一并转了。

“自是建功立业,为国,也更是为了王府。”

“既如此,二哥方才的一番话,却是早犯了两罪,妄生非议,只凭自己的臆想,擅议帝君,此为一罪,罪当诛。”夕颜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二哥对西府三小姐如此不满,还在帝君跟前应下了婚事,难道,是想临堂悔婚不成?如若是,那么,此为二罪,欺君之罪,罪当连坐九族!姑且不论以二哥目前的能力,是否能助得对金真一战的凯旋,仅是这两罪并罚,纳兰王府悉数毁在二哥的手中倒是真的!”

纳兰禄的脸色一暗,语音更见阴郁:

“那也总好比借着娘娘的‘福荫’延续一府的兴荣要好。”

这一句话,终是让夕颜的手不自禁地撑住一旁的几案,她的语音渐缓:

“原来,二哥是不屑我……”

“是!纳兰府从不靠女子进宫为妃来拢得皇恩浩荡,先祖三代至父亲,靠的就是赫赫战功!这才是纳兰王府维系声望的根本!”

夕颜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这样的时候,她除了笑,还能怎样呢?

面对如此偏执的二哥,她仅能笑。

她不知道,是伤病的蹉跎使二哥这般极端,还是,日益衰败的王府使他急功近利。

不过,都不重要了。

“二哥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也请二哥清楚,这圣旨已下,是王府违不得的,否则,连命都保不住,何来为国效力?何来匡复声望呢?”

“所以,臣说,谢娘娘的恩德!”纳兰禄脸色铁青的望着夕颜,每一字,仿佛从齿间挤出一样的生硬。

夕颜从袖中取出那盛放玉肌复原膏的口脂盒,递予纳兰禄:

“烦请二哥将此物转交给母亲。”

纳兰禄劈手一挥,只听‘噹’地一声,伴随他疏远的声音一并在这殿内响起:

“这等东西不劳娘娘赏赐,自父亲去后,母亲也早不再需要这俗物的装饰。娘娘请自留着吧,毕竟,娘娘该比任何人需要这等装饰。”

他躬身,继续道:

“若娘娘无事,臣,告退!”

殿门随着他最后一句话的落地,开启,复关阖。

口脂盒,极薄的白瓷质地。她特意选了这种质地,为的就是更好的储放,如今,掉落在殿内的青砖地上,碎成了几瓣,那月白的膏体,流了出来,湮出一丝淡淡的香气。

这膏,配置起来并不容易。

她用了几晚上,待夜深时,才慢慢地做成。

只想尽一分心。

只想这样而已。

禁宫的东西,要带到外面,并不是那么简单,她本想托纳兰禄转交,也省去那些繁琐的手续,现在看来,真的,是白费了。

她的心意,她的心思,在别人眼里,算得了什么呢?

是她的自以为是,总认为,可以撑得起王府的一片天。然,她终究忘了,她不过是个女儿身。亘古以来,男尊女卑了几千年,又怎是说变就会变的呢?

她蹲下身子,将那白瓷捡起,即便,被糟蹋了,她也不能把它留在这。

木然地捡着,她的指尖觉到一疼时,已被那白瓷碎片的刃口割破。

第三卷 深宫步惊心 第一章 圣恩隆(11)

殷色的血一丝丝地从透明的白瓷上淌过,有点疼,不过,只是一点点疼。

夕颜将碎片悉数捡起,取出随身的丝帕包好,复放进袖里,起身,往殿外行去。

甫出殿,李公公躬身在那候着,未待他开口,一旁的回廊内,姗姗走来一宫装丽人,她绾着宫里很少嫔妃会梳的邀月髻,斜插了六朵绿色的梅花,配着那袭水绿的缎裙,确是引人注目的。

这份注目,无疑用了心思,也无疑是为了那一人。

“奴才参见姝美人。”李公公躬身,行了一个礼。

“李公公不必多礼。皇上呢?”西蔺姝抱了一只遍体雪白,双瞳一蓝一绿的波斯猫,站在那盈盈笑着问道。

西蔺姝身后的宫女手中托着一糕点盒。

“皇上正在御书房。”

“那不劳烦李公公了,这糕点是皇上最爱用的,我亲自端进去给皇上罢。”西蔺姝说完这句话,眸华移向夕颜,笑得愈是妩媚,“参见醉妃娘娘。”

夕颜拢了一下袖子,淡淡道:

“姝美人身子大安了?”

“劳烦娘娘担心嫔妾的身子,嫔妾仅是心里有所不安呢。”西蔺姝逼近夕颜,在她耳边吹气若兰地道,“娘娘撤了嫔妾的牌子,就以为嫔妾见不得圣面了吗?”

夕颜并没有任何愠意,语气里也静到止水无澜:

“姝美人,这是你该对上位说话的口气吗?如果是,本宫只能说,昔日负责教诲姝美人的管事嬷嬷该罚,如果不是,还请姝美人记着,宫里的一切事,都不要只看表相,否则,连累的不仅是自个,还有真正关心你的人。”

“多谢娘娘提点,也请娘娘记着,皇上的宠比之后宫的权,其实,才是我们为妃最根本的保障。娘娘应该比嫔妾更清楚,皇上对娘娘是宠还是其他,所以,嫔妾也奉劝娘娘不要以为得了一点的权令,就要限制任何人,否则,万一触怒了天颜,可不是娘娘您能担待的。”

夕颜依旧容色不惊,她没有再理西蔺姝,缓缓回身,道:

“臣妾叩谢皇上准许臣妾得见家兄,臣妾告退。”

轩辕聿正站在御书房那侧的台阶上,目光深邃地凝着她们。

西蔺姝的这点小伎俩,真的,没有使对地方。

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也不是那么容易冲动地去做任何事。

更何况,今日,她的心,忽然,就冷了。

那种冷是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的,一丝一丝的,浸染得,她连每呼出一口气,仿佛都能在这暖融的三月,寒冻成冰。

她漠然地俯身,指尖的血把雪色的袖摆染上几许红晕,可她全然不在意。

还有什么,该在意呢?

她做的,真的,都是错吗?

王府,若要靠她这样一个女子维系,是耻辱吧。

只是她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她闭上眼睛,睁开时,她看到,轩辕聿挥了一下袍袖,示意她退下。

她转身,依旧平静无澜的走出天曌宫。

心里堵着的那隅地方,却没有因这一走出,有丝毫的松开。

她知道,自己还是计较的。

做不到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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