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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檀寻呈来折子。”李公公的手躬身奉上一道折子,“是尚书省的急奏。”
轩辕聿并不看那折子,只下得台阶,远离了偏殿,方道:
“念。”
“诺。”
李公公自是知道,连夜用八百里快骑送来的折子,实是非禁药事务,断是不会如此。
一旨念完,饶是李公公都生生掠出一身的冷汗。
谁都不会想到,尚书省呈上的,是这道折子,寥寥数语,却是加盖着尚书省的封印,及慕风的铭章。
轩辕聿凝着李公公手里的折子,仅说了一句话:
“启驾,回宫。”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44】
折子上,寥寥数语,加盖着尚书省的封印,及慕风的铭章。
亦是这寥寥数语,读得李公公战战兢兢。
恰是,西侍中心怀叵测,蓄意制造暮方庵失火一事,离间两国关系,夜国已发国函,不日即起兵伐巽。是以,尚书省携六部恳请清君侧,肃宫纪。
数语听完,轩辕聿只绝然地说出四字:“起驾,回宫。”
回宫,回的,是那檀寻的禁宫。
亦是回到,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浪涛核心。
“皇上?”李公公有些惊愕于皇上这个决定,但,旋即问道,“那太后和诸位娘娘?”
未带轩辕聿启唇,周遭是宫人悉数跪叩于地的声音:“参见太后。“
太后扔身着今晚出席赏灯时绛红华裳,头戴朝冠,徐徐前来。
“皇上,哀家与你一同回宫。“
轩辕聿沉默。
“不论何时,只要皇上需要哀家的时候,哀家都会和皇上站在一起。“太后断然说出这句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是的,无论是十四年前,还是现在。
他们母子,哪怕,再有隔阂,面对骇浪惊涛时,都会一起共同面对。
不管怎样,这是母子亲情的天性使然。
也是血脉相连,无法割舍的维系。
夜深沉,李公公遵着皇上、太后的吩咐,连夜摆辇,返回檀寻。
喜筵倚在榻上,听得殿外行仗离去的声音,这座行宫,突然间,空落起来。
连带她的心,也空落得摸不到底,好像有什么直坠下去,却是听不到任何的回音。
“茶。“她轻唤了一声,想要一些什么,填满心内的空落,茶,该是可以吧。
蜜恬听得殿内唤茶时,掀开层层纱幔,奉茶近前时,夕颜的眸子凝向殿外,轻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娘娘,是皇上和太后连夜回宫了。“
蜜恬说完这句话,又忙补了一句:“娘娘,您虽暂留行宫。估摸着,是皇上怜惜娘娘的身子,这回宫的路上啊,少不得要颠簸的。”
是么?
先前,她有着七个月的身子,不都来了吗?
恐怕,远不止‘怜惜’这么简单吧。
她知道,先前颁的旨,是待御驾回宫之时,祭拜太庙时,即册立太子。
也就意味着,杀母立子的规矩若是真的,她的命,就在那时结束。
所以,他肯定会延到三月才回的。
因为,他,显然不想她死。
是以,不会就这般带她回宫。
而今晚走的这么急,分明,宫里该是出了大事。
至于这大事,走马灯的爆炸,莫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但,不论再棘手的大事,她相信他,以他的能力,都会处置妥稳的。
只是,他和她……
不去想了,耗费心力,也徒添了没必要的心思。
“嗯,我知道了。“她淡淡地说出这句话,静静地复卧于榻上。
下意识地将身子挪到他方才躺过的地方,那里,好像还有他的温度。
她稍侧了身子,将手抚过身下那处锦褥,将锦褥上的褶子一点点地抚平,然后,那些残余的温度印进手心时,心,柔软疼痛。
现在的她,终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惟有等待。
等待,他的放手。
只是,等待么?
闭上眼睛,将脸蕴贴在那被抚平的锦褥之上,依稀,仿佛,他还不曾离开。
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怕过。
死,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他就这样放了手,将她送走。
那,才是让让没有办法承受的罢。
因为,脸最后一面,都不复得见了。
其余诸妃,除夕颜和五名怀有身孕的嫔妃之外,则在翌日皆悉数启程回宫。
五名嫔妃会在行宫静养到诞下皇嗣,至于夕颜,仿似轩辕聿没有记起来,抑或是刻意的回避,独独没有说,她需在行宫待到几时。
倘若永远不提,那这行宫,对于她来说,会不会又是一个暮方庵呢?
然,三年的清修,她没有任何人伺候。
现在,至少,还有着宫人伺候,境遇看上去是大好的。
并且,皇长子轩辕宸仍陪在她身边,轩辕聿以皇长子体弱,暂不易行远程为由,留了下来。
可,哪怕有海儿相伴,都抵不去她心底,愈来愈深的空落,以及,不可名状的忧虑。
只是,即便这样,也都仅在不可示人的暗处,表面,她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异样。
天永十四年正月十六日,巽帝御驾返抵檀寻,檀寻四门却皆未开。帝以龙印令城门守兵皆已换为辅国将军亲兵,唯听命于辅国将军之虎符,称不弑西待中,难以平军怒,拒不开城门。帝遂退至城郊四十里处,暂驻营。
辅国、骠骑两将军,为巽国两员大将,但,巽国的兵力大部分掌于骠骑将军手中,辅国将军则是统帅檀寻城内的禁军,兵力虽不及骠骑将军,人数却是远远高与轩辕聿亲随的兵士。
而,彼时,骠骑将军于除夕后就拉练新编制进巽军的归降军于距檀寻较远的校场,未及赶回。城内兵士,皆为辅国将军亲兵。
天永十四年正月十七日,西侍中请帝赐其一死,以清君侧,平军之怒。帝不允。同日,帝命禁军都领殇宇率帝之亲兵破城。两军对垒,帝兵寡,而辅国将军亲兵较重。破城无果。
天永十四年正月十八日晨,一青年将士策马至营帐,自称有既破城,又不伤及无辜百姓之妙策,该青年将士正是本于暮方庵替亡母守灵的襄王纳兰禄。帝准。
天永十四年正月十八日晚,利用夜色掩护,百姓大多于家中之时,纳兰禄将帝亲兵分两路,一路兵从正城门进攻,引开守城官兵的注意。另一路,挑选轻功绝佳的兵士,从檀寻城的环山处,用硕大的风筝,绑住士兵的身子,借着当日的东风,从山顶驰下,空降于城中,纵有部分军士未安然降于城,绝大部分终是按着既定的目的,包抄夹功城内守兵。
天永十四年正月十九日凌晨,纳兰禄守城将领手中亲取虎符,令诸将开城,帝御驾进城。
尚书令慕风被擒,辅国将军于破城时不知所踪。
至此,仅维系三日的以‘清君侧’为名由的‘政变’终宣布结束。
荣王及三省其余重臣皆往行宫赏灯,与此次‘政变’,倒是悉数拖了干系。
帝命人将慕风押往天牢,严加看守,除帝之外,任何人不得审讯,及探视。
尚书省及六部,见慕风下牢,一时间,再无人敢擅提‘清君侧’之事。
前朝,看上去,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的祥和。
但,正是这份看上去的祥和,只让人更能嗅出异样的味道。
殇宇率亲兵查处慕府及尚书省,在慕府的书房内,查到了夜国的国函。
函文内,是百里南亲书的内容,大意是,凤夫人之死,乃慕风所迫,借此,栽祸于夜国太医身上。若轩辕聿事先并不知情,就凤夫人慕湮一事须做出明确的处置,即诛杀慕风。否则,两国定兵戎相见。
正月十九,早朝如常进行,帝对处置发落慕风一事,三缄其口,对群臣呈递的弹劾折子悉数撂下。只着令通缉辅国将军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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