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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着一切的时候,轩辕聿早出殿而去。
这种肩撵可以径直抬进殿内,这样,她就不用移动任何步子。
而待到肩撵将她抬至偏殿时,蓦地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殿内置了两个银碳盆,其中一个紧靠在塌旁。
塌上,铺了两床的锦褥。
只有这些,却,不见他的人。
她由蜜恬扶着,坐到塌旁,蜜恬碎碎的道:
“皇上对娘娘真好,把这让给娘娘,自己还是歇于书房。”
真的很好。
是啊,让她觉到一点希望时,不过是随之而来的疏离。
还要坚持么?
她的手扶住腿,深深吸进一口气,抬眸凝向蜜恬,道:
“下去罢。”
“娘娘,奴婢伺候您换下脏了的中衣吧。”
蜜恬并不知道为什么娘娘听了这句话,反而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自己换就好了。”
她伸手,蜜恬把中衣奉上,仅能躬身退出殿外,手里握着中衣,她却不想换上,卧于榻上,今晚,她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象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呢?
他是不是只会觉到,她越来越让他讨厌?
她不知道,但,不会在疼痛了。
或者该说,从那天,喊出那一声后,她的心,就再不该有任何的疼痛了。
闭上眼,锦褥上,仿似还有着他淡淡的味道,在这些味道中,有幽香渐浓,于是,她开始睡的迷迷糊糊。
迷迷糊糊中,是谁轻轻地抱起她的身子,替她轻褪中衣,随后,悉心地再将温暖的中衣替她换上。
她想睁开眼睛,然,不知为什么,眼睛,确是睁不开的,仅能贴紧那个怀抱,汲取那些许的温暖。
昏昏沉沉中,再醒,已是日上三竿。
她略动了身子,发现,身上,真换了一件干净的中衣。
“蜜恬。”她轻唤。
“娘娘,奴婢在。”蜜恬应声进殿,看到她一脸的困惑,甜甜一笑,道,“娘娘,有何吩咐?”
“这中衣,是你替我换的?”
“是啊,难道昨晚娘娘忘记了,临睡前,您让奴婢给你换上的?”蜜恬说出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娘娘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说来也奇怪,娘娘歇下了一个时辰,皇上竟又来了,进殿一会出来时,就吩咐,明日娘娘若问起,就说,是她换的,不必提他来过。
伺候宫里主子这么些年,虽然不是很长,但第一次,看到这么怪异的事呢。
两个主子似乎再躲迷藏般。
夕颜蹙了下眉,她不过是装作失忆,怎会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好像记不清了呢?
分明,是昨晚睡着时,有人替她换上,而她,睡得那么沉,连睁眼都是不能了。
这一日,她卧于偏殿,海儿用完早膳后就由张仲抱了过来,她抱着海儿,纵失去记忆,却在此事上,不必有过多的忌讳。
母子天性,哪怕,疼爱溢于言表,又如何呢?
晚膳时,海儿仍是被张仲送回育婴殿,由于她奶水不是很足,最终,也只能请了两名奶妈一并哺乳。
就在送海儿出殿,宫女开启殿门的刹那,她看到殿外,有仪仗行来,不禁问道:
“蜜恬,皇上回殿了么?”
蜜恬本伺候在旁,见她这么问,忙唤了小宫女出去瞧一瞧,待到小宫女回来,附耳于蜜恬耳边时,蜜恬的神色终是一变。
“怎么了?”她看的明白,追问道。
“娘娘,是皇上回殿了,您早点用完,先歇息吧,皇上名人收拾了主殿,今晚会歇在主殿。”
话语甫落,突听得殿外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
宫中,除了嫔妃,宫人是不得擅自言笑的,尤其,还是这么大声。
蜜恬想唤宫人把殿门关上,她却轻声道:
“再开一会,殿里,乖闷的。”
她向殿外瞧去,手在锦被下,稍握紧了一下,只一下,不过是无力的松开。
仪仗停,轩辕聿明黄的身影出现在殿外的甬道上,他的身旁,一个女子娇俏地笑着,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是谁,仅知道,这装扮,该是宫妃无疑。
轩辕聿随着那女子娇俏的笑声,以及可以撒娇地避过,打横抱起她,大踏步往正殿行去。
夕颜的脸上没没有丝毫动容的神色,仅是看似好奇的问了一句:
“皇上这是干嘛呢?”
“回娘娘,皇上昨晚召了宫里的几位娘娘来行宫相伴。”蜜恬皱了一下眉,还是据实禀道,“今晚,皇上翻牌的,是这位秦夫人。”
她记得这名女子,和她同一年应选入宫,彼时说她用香去迷惑皇上的女子——落霞宫的秦玳。
“哦。”她应了一声,支着颐,并不命她们关上殿窗,只是这般凝着,突然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昨晚,睡得多了,今日,我倒是不困。你们取些乐器来,咱们夜热闹热闹。”
按着规矩,轩辕聿最早明日元宵节就能返京,不过一日的时间,他是不需去传嫔妃来此侍驾的。
是他想在此久留,还是,故意,要做给谁看呢?
“娘娘,这恐怕不太好吧。”蜜恬觉得伺候这位失忆的皇贵妃娘娘,明显比以前要吃力许多,眼见着,两殿离得这么近,皇上临幸其他嫔妃之际,娘娘竟要她们起乐?
“难道,不可以么?”夕颜扬了下眉。
“可以,娘娘。”
皇上除了昨晚后,将纨扇等悉数收去,其余,都是不曾限制的。
蜜恬应声退下,随取来一应能找的乐器,夕颜的眸华掠过这些乐曲,只选了一把瑶琴。
这让蜜恬稍稍松了口气,她原以为,娘娘肯定会选锣鼓之类的,这样,方能起到‘震撼’的效果吧。
夕颜命她将瑶琴搁于床架上,随后,她倚坐在塌靠,轻抒皓腕,指下,琴音舒缓的流逝而出。
正是《凤徊心》。
她虽善舞,对瑶琴也是略通的,今晚,有什么比凤徊心,更合适的呢?
淡淡的乐曲,在她的之间淌出。她弹得纵舒缓,并没有一丝不该有的杂意。
但,最后十八个轮拍处,那音虽轻,下指却是愈急,终是‘崩地’一声,一跟琴弦断去,四周,万籁俱静。
瑶琴的声音,不会很大,但,只要有心,则一定会听到。
亦会听到,这弦断之音。
她并不指望,他会出殿,因为,选择这种绝情的方式,只意味着他的逃避。
可,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再回宫时。他一个月内翻了那么多牌,她都没有像今晚这样的难受。
喉口,仿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使得,她根本控制不住音律,一如,三年前的慕湮一样。
“娘娘,要找乐师替您续上弦吗?”
“不用了,总算困了。”夕颜依旧笑着,这一笑间,她看到,正殿的烛火,已是尽数熄灭。
借着回身上塌,她掩饰掉脸上再难以控制的情绪外露。
“我要歇息了。关殿门吧,有点冷。”
手抚到锦褥,一点的红晕染上,她才发现,指尖被断开的弦割伤。
可,她竟然没有觉到疼痛。
是心,麻木了吗?
还是,在意什么的感觉,超过了一切呢?
盖上锦褥,鼻端,犹有他的味道,只这些味道,让她拥紧这床锦褥。
她要证明什么?
这么证明下去,或许,没等她证明完,就先承受不住了。
闭上眼睛,真的失忆,该有多好?
就象,三岁那年一样,忘记一切不想记得的东西。
蜜恬放下帐幔,躬身退出殿外。
恰看到李公公向这里走来,她迎上前去,李公公瞧了一眼殿内,问:
“娘娘安置了?”
“嗯,才安置。”
“刚刚那乐声怎么断了?”
“娘娘弹到一半琴弦断了,娘娘亦不想再弹,就安置了。”
“娘娘的手没有受伤罢?”
“啊,我这到没留意。”蜜恬回身,望向小宫女怀里的瑶琴,那断掉的琴弦处,有些许的暗红色,若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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