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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聿体内现在的千机毒发时间在疾速地加快,照这个趋势,何止一年,至多,半年吧。
但,他没有说。
他想,他是不忍说的。
“聿,师傅看得出,你很在乎她。你的安排,是不想让她面临死别,但,你是否想过,这种生离,更能轻易摧毁一个人,很多人,受不住,疯了也未可知,而她现在的情况,实际,心上的伤更难治。”
“师傅是神医,把她交给师傅,朕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待到她回苗水,朕私心希望,师傅能陪他一同回去。”
“我只能医病,不能医心,并且,木长老已经死了。”
张仲的眸底,有一丝黯然。
是的,他是苗水族,早死去多年的木长老。
为了苗水和那一人,他筹谋过。但,最终,他选择了,让木长老这个人彻底的消失。
这世上,从那天起,就只有神医张仲,再没有木长老。
可,他这么多年,擅用蓝色的习惯,以及承于苗水一族的医术,终是让轩辕兄弟敲出了端倪。
“当年,苗水的木长老,也以为,离开那个女子,她会过得更好。在得知那女子即将嫁于别人时,他选择了毅然离开,纵然,他清楚,只要他说一句话,那女子愿意随他走。但,他不相信世家千金,会愿意随他过这种游离的生活。他以为,生离总是好的。却没有想到,再见,竟已是死别。那女子未他伤了一辈子,亦没有得到真正的幸福。皇上,这就是木长老曾经的自以为是,造成的,哪怕用余生都无法弥补的伤痛。”张仲缓缓说出这句话,语音里,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听师傅一句话,你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没有解释不了的事,也没有一定要听的天命。”
“朕不需要解释,因为,杀母立子的规矩在那,即便,朕把册立太子拖延到回宫后,可,这个时间,眼看着,就迫在眉睫了。”
“知道这个规矩的人并不多,皇上若真要瞒,借着现在的一些事除去一直以来的束缚,就是两全之策。”
“师傅,朕累了。想先歇息一下”轩辕聿淡淡地道,复回身往榻上行去,“朕的心力,只够撑到夜国起兵。”
“皇上的意思,是南真的会起兵?”
“是,或许,不出这个月,就该起兵了。天下,分久必合,他不会等到朕把斟国的兵力物力悉数融合起来再起兵,现在的时机,无疑是兵家最好的时机。”
“皇上,该说的我都说了,感情的事,始终抉择权在你自个手上,而我会尽全力,继续寻找治愈千机的法子。”
轩辕聿到了此时,都顾虑着他的为难,其实,从他放下木长老身份开始,这世上的一切,真的都看开了。
哪怕,百里南是他的另一个徒弟,当年,曾一起拜师研读医理。
然,仁者多助,不义者寡助。
而战争,没有对错。
他作为医者,只会尽心医好每一个人,如此,罢了。
轩辕聿躺卧到榻上,纵然,现在才临近傍晚,可,他突然很想休息。
不知是酒意未退,还是心思所致,仅想躺一会。
他的手一挥,纱幔垂落下,隔去外界一切,只余他一人,静静地躺着。
当生命终结时,他也希望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躺着。
闭上眼,陷入短暂的黑暗前,他仿似看到,她笑得弯弯的月牙形的眼睛,是那么明媚,让他的心,不至于也陷入一片黑暗中。
李公公来到太后暂住的凤仪殿,并带来皇后及那名端药的宫女。
对于周昭仪饮了皇后送过去的汤药,导致小产的消息,早传到太后的耳中。
现在,她坐在椅上,看着,眼前这个,她曾一心想栽培的陈氏女子,又被轩辕聿引着做出这样的事,她除了苦笑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轩辕聿要的是什么,她清楚,他要的,就是逼着她,一命换一命。
他对她,始终还是不信任的。
“周昭仪的小产,太医怎么说?”
“回太后的话,是汤药里混了附子粉。”
“哦,附子粉,看来,宫里嫔妃用的妆粉,真该管管了。”
附子粉,毒角莲中提取,历来,妆粉里都含有此类粉,虽能美肌养颜,但有了身孕的嫔妃是忌用的,不小心误食过量,轻则小产,重则陨命。
是以,每每宫里采办妆粉,大都会选不含附子粉的,可,那样的妆粉用于脸,却是不够白腻,不少嫔妃私下都拖了太监往宫外办置了含附子粉的妆粉来,这样的事,屡禁不止,也成了宫里关于皇嗣周全的一道隐患。
之前行宫里的七名嫔妃,都有了身孕,本就不会再用任何妆粉,那么,汤药里含的附子粉,任何人都只会想到,刚从宫里来的皇后。
太后瞧了一眼皇后,陈锦妆容精致的脸上显然是用了含附子粉的妆粉,虽是宫里的禁忌,女子,谁人又不爱美呢?
“太后,臣妾若真用附子粉去害周昭仪的子嗣,臣妾的脸上又怎会去用呢?”
此刻再不说,等到一切成了定局,她就连说的必要都是没了。
“所有人都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但,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都会逆其道行之,以为,反是上策。”太后点出这一语,陈锦的脸顿时煞白。
陈锦的心计看似深沉,可,毕竟,缺少锤炼。
“太后,但这汤药——”
陈锦犹不死心,却被太后的话语打断:“你想说,这汤药,由宫女奉着去,呢只是在最后递予了周昭仪,是么?”
“是,正是如此,臣妾请太后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
“李公公,那宫女又是怎么说的?”太后的语意仍是波澜不惊,这些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例行的询问罢了。
她的儿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轻易不会出手,一出手,就是致命的狠厉。
“香云啊,太后问你话呢。”李公公喝问一旁跪于地的宫女。
“奴婢会太后的话,奴婢奉命端了汤药去给周昭仪,周昭仪不肯用,恰逢皇后娘娘说,由她去把这汤药让周昭仪服下,所以,皇上命奴婢跟着皇后娘娘,等到了殿里,奴婢把汤药呈予皇后娘娘后,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主子们说话,奴婢是不能抬着脸看的。”
“哦,可哀家听说的是,周昭仪午膳前就用过一此药了,怎又送了一次?”
太后幽幽地道,那宫女却立刻就答上这话,没有丝毫的滞缓:“回太后的话,午膳前的药是例行的保胎,但,院正请脉后又说,昭仪的心血有些虚亏,所以,才另开了一副方子,昭仪就不愿喝了。”
太后转着手上的护甲,这周昭仪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定是以为,这后一碗药,又含了多少的乾坤。
倘不是如此,她又怎会伤到夕颜,触及轩辕聿的逆鳞呢?
“哀家知道了,也就是说,呢只把药端给皇后以后,接下来的事,你都未曾瞧见,对么?”
“回太后的话,正是如地。”那宫女躬身叩于地上。
“李公公,周昭仪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回太后的话,周昭仪的孩子虽不保,但,昭仪的身子,经院正救护,还算安好。”
“嗯,这样哀家就放心了,你带着这宫女先下去,皇后的事,哀家一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诺。”李公公允声,领着那名宫女退出殿外。
“太后,您这次一定要相信臣妾,其实是皇上——”
“好了,不用说了,哀家还没老到诸事不辨的地步。”
“太后既然都知道,就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做主?皇后,你的心智聪明到哪去了?还需要哀家替你做主么?”
“太后,臣妾不懂您的意思。”
“在皇上面前,扮贤惠,难道,你以为,就能成为第二个皇贵妃?你真的太小瞧了皇上,哀家对你没有话好说,只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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