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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208)



这句话,用最淡漠的语调说出,真的很残忍。

他能觉到,她的手从他的手腕上滑落下去,仿似再也无力相握地,滑落下去。

“我不要你这么骗我,你这么骗,一点心都没用。”

“若真是那样,你何必用自己的命来保护我呢?沙漠里那次飓风,会要了你的命啊。”

“若真是这样,你何必借着酒醉对我说出那番话呢?那样的甜言蜜语,哪怕不不说,我都必须得把孩子生下来,这根本不象你的行事风格啊。”

“若真是这样,我千机毒发的时候,你何必要用自己的身体替我化去火床的炙烤呢?”

“若真是这样,我生产那晚,你何必当着稳婆的面再去装成那样在乎我呢。”

“你一定是又再逗我,想让我再迂腐得化不开,然后生气,你一直都这么逗我——”

 她顿了一顿,换用一种轻松,甚至带了几许娇嗔意味的声音道:

“聿,这一点都不好玩,不要再玩了,好么?”

这句话,落进他的耳中,他的泪,有一颗就这么溅落了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流泪,这么短的时间内,却都是为她。

素来,只道是流泪不如流血,流泪,不过是懦弱的体现,可,再这一刻,容许他最后一次,于心里懦弱,于嘴上硬冷吧。

“纳兰夕颜,别自欺欺人了,朕对先黄后也这么宠过,只是,你不曾看到罢了。对于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人,朕都可以为了她背后的家族去宠,何况,你当时腹中,有着朕最珍贵的孩子啊。”

他冷绝地说出这句话,带了一丝笑意,继续道:

“朕要的,仅是你腹中的孩子,毕竟,这孩子对朕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你,确实又几分姿色,只是这分姿色再迂腐的衬托下,却让人无法容忍。本来今日,若你不阻着洗三,朕或许对你还会再演几天戏,但,很可惜,你这样做,除了让朕无法容忍之外,再别无其他。”

身后又片刻的时间,再没有一丝声音,这份沉默,让他一时迈不开步子,但,也不能再回身去望她。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打破这份短暂的沉默,从他身后传来,随后,一丝的动静都不再有。

四个字,很简单,每一字,都落进他的耳中,犹如再他的身上,撕开一道口子,直到,支离破碎。

没有了她,一切对他,只意味着支离破碎。

他向殿外行去,没有停留。

在支离破碎于她面前,再无法掩饰前,他必须离去。

殿门关启,他的身影,不见了,轩辕宸也不在了。

她独守着殿的空落,还有,看似显赫的那个皇贵妃身份。她抱住自己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凉的尖喊:

“啊——!!!”

在旋龙谷遭受凌辱,又被抛弃时,她没有喊,因为彼时,她拒绝付出。

在命不保夕,承受千机寒毒时,她没有喊,因为彼时,再噬心,总是忍得住的。

在母亲陈媛意外亡逝后,她没有喊,因为彼时,她知道,这样做,只会让陈媛走得不放心。

在整整煎熬了十二个时辰,诞下海儿时,她仅喊了撕哑的一声,因为彼时,她不想让守在她身后的他担心。

可,现在,她在十七年中,第一次痛彻心扉的喊声,竟是为了他。

原是为了他!

为什么,就连骗她一次,他都不愿意呢?

她要的不多,至少,在他放她出宫前,他继续骗着她,让她以为,这一辈子,她真的爱过,也被爱过,她只要这样!

在爱的面前,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矜持,自尊,骄傲,换来的,仅是又一次的抛弃。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以色侍君,进宫前,就知道是不能长久的,所以她一直可以保持着清冷的警醒。

因为,她怕,怕被伤害。她进宫,最初的目的,很纯粹,仅是为了王府。

但,却在他的温柔下,一步一步地,她付出了全部。

等到她发现,爱他至深时,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喉间有腥甜的味道涌出,她把脸仰起来,那些腥甜的味道,包括眸底的雾气都一并回了下去。

只是,周身,再无一丝一点的热气,除了冰冷,仅剩冰冷。

远远响起礼乐之声,这些喜庆的声音里,离秋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娘娘,等洗三典礼一完,李公公会把小皇子给您抱回来的。”

夕颜没有说话,只是把脸仰起,先阖着双眸。

“娘娘,这药您先喝了吧,院正说,您身子不稳,对小皇子是不好的。”

夕颜没有象以往那般去端药,仿佛,有些什么从她思绪里抽离,然后,她一切的感觉,都随之变得木然起来。

“娘娘,您别吓奴婢,娘娘!”离秋觉到有些不对,放下药碗,伸手去扶她的身子。

触到的,是一手冰冷的汗渍,殿内的银碳隆得甚是暖融,这一手的冷汗,终让离秋骇得急呼蜜恬去寻张院正。

他在殿外,听到里面。传来清晰地一声尖喊,这声尖喊,终是让他的支离破碎一并地震破,弥天漫着,再无法拼凑。

夕颜,他的夕颜,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生离比死别更能让她接受,因为,至少,她还会活着。

对于死别,以她现在对他的用情,他真的没有把握,是否还能让她活下去。

而,他要的,仅是她好好的活着。

好好地带大宸儿。

现在,他会为了这个目的,替她再去做完一些事。

将帝王运之前朝的策略,用于后宫,他可以比任何善于宫心的嫔妃,做得都好。

这一切,仅是为她这一辈子,第一次爱上却,不得不放手的女子。

张仲进殿时,看到夕颜的样子,明白,是失心所致,药物能做的太少,而,她失去的那心,那人,却是没有办法再予她的。

这世上,有两种毒,他触不得。

情毒和千机。

夕颜纵因着轩辕聿的度血,解了千机,然,情毒呢?

他和她都中了这毒,却,只能彼此尝到噬情之毒,终不得解。

张仲微微叹出一口气,仅开了一副有镇静作用的汤药,以这个女子的坚强,或许,将情毒深埋于心的日子不会等太久。

只可惜了他那徒弟,纵为帝王之尊,却始是为其所累。

 陈锦身着皇后品级的服饰,高耸的参云髻旁各插八支金步摇,金步摇真是重啊,压得她的颈部,似乎都快不是她的一样,可即便如此,她仍保持着高昂的脸,以及雍容华贵的步子,走进议政殿。

连夜赶路的颠簸,在这份雍容华贵后,皆化为无形。

她,陈锦,撰国的皇后,今日就要陪同帝君一起主持这洗三的典礼,然后,这皇长子,就会是她的。

纵然,皇长子的生母是夕颜,又如何?

纵然,这皇长子或许会混淆皇室血脉,又如何?

太后昨晚那一道口谕命她前来行宫,她立刻就欢天喜地来了。

外人看来,不过是这个皇后,仍是那么缺心眼。

人前,缺心眼,总比心计深要好吧。

经过陈媛那件事,她想明白了,只要凡事不会影响到她的利益,她愿意继续装成愚笨的样子。

因为,太后已洞悉自己的心思,她若以锐相对,她没有这个自信能硬的过太后去,毕竟,哪怕是亲戚,这皇宫,也没有丝毫情面可留。

陈媛就是个例子,不是吗?

让太后知道她不笨,而这个不笨的又带着点血缘关系的女子识时务地再不忤逆于太后,太后对她的计较,该不会再是问题。

再者,那件事后,皇后显然是不待见她了,那么,这个皇长子,再如何,是她最后的依傍了。

在太后,没有反悔前,这个傍依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才是。

洗三典礼,着实是无趣的,但眼见着,皇上似乎很疼这个皇长子,她也仅能一步一步陪着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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