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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185)



象征性地这一问,慕湮仅轻轻颔首。

“娘娘安好就是臣一府的幸事。”慕风顿了一顿,又道,“你母亲旧疾复发,从九月末,一直病到了现在,因怕你牵挂,所以,也没有发信函于你。”

前一句仍是冠冕的措辞,后一句,方带了几许父女的亲情味道。

只这些味道落进慕湮的耳中,她焉能不动容呢?

“母亲的哮症发作了?”她低声问出这五字,语音里满是担忧。

母亲的哮症,以往都是隆冬方会发作得厉害些,只这次为何偏在九月末就提前发作了呢?

九月末——

她的心蓦地一闷,哮症,因肺而生,忌忧忌悲,母亲,终是为了她啊。

“是。”慕风叹了一口气,“入了冬后,病得越发重了,一口痰堵着,连夜间卧榻都是难了。”

“我想见母亲。”

“请娘娘暂且歇息,明日一早,接着规矩,娘娘还得往宫里去,太后那边,吩咐下来,辰时就要见到娘娘,少不得又是一日的操劳。所以,等明日宫里回来臣再带娘娘去。”

“不,就今晚。”四个字,艰简单,语意却是坚定的。

慕风望了一眼慕湮,曾经的她,素是温婉,今晚再见,分明是有些不同,然这种不同并非是坚强,似乎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臣带娘娘去。”

母亲,果是病重的,因为病重,所以,慕风才不想让她一回府就看到这样的母亲吧。

 那样的话,对于路途劳累,以及身子方开始复原的她,无疑是另一种打击。

母亲见到她时,已几乎口不能言,那口痰塞堵在母亲的喉口,想发音,却只发出一些风车拉动般的嘶拉之声,仅能用柴瘦的手握住她的手,是关于亲情最深的流露。

她听不下去,眼底,有热流要崩溃涌出,按着以往的性子,她会直接把眼泪流出来。

可现在,她不能再由着性子,因为,不想让母亲担忧。

远嫁夜国,已让她不能敬孝道,今日再哭于慈亲跟前,更是不能了。

除了握紧母亲的手,感觉那份冰凉,任她再如何捂都捂不暖,心,一并随着这丝凉意的沁进一分一分地,被冻到窒息。

她努力的吸气除了让眼底的泪水愈渐止不住外再无其他。

慕风适时地以用药为托辞,匆匆结束了这短暂的母女相会,将她扶出房外。

在他的心里,更担心的,还是慕湮的身子,毕竟,这,才是关系到慕氏一族是否能荣光依旧的根本。

巽国,三省分立,门下省侍中,先后有两女入宫为妃,虽这几年,风头渐下,但,更让中书省新任中书令前太傅应学道,占尽了如今前朝的风头。

而他呢,本指望着靠名闻京城的女儿能为家族再博一次荣光,却随着圣旨一下,替代了襄亲王的女儿,远嫁夜国。

这也好,夜国,至少亦是一国之帝为慕湮的夫君,之于慕府,同样能争得些许的荣光,月余传来的怀得皇嗣不啻是一则最好的喜讯,可,旋即使传来的,却是慕湮的小产,也在那时,他的夫人一病不起,直到今日,连大夫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些许的阴霾压在慕府的上空,也让他的心怀,一并变地束缚起来。

“娘娘——”他有些欲言又止。

行走在回厢房的甬道上,安静地仅能听到步履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夜猫的叫声。

除梨雪和老管家撑伞行于他们身后,随伺的宫人、丫鬟均离开他们些许的距离,并不近前。

这亦使得,有些话,是可以说的。

“在慕府,不用唤我娘娘。”

风带着雪,即便有梨雪的伞撑着,刮于脸都很冷,但,这些冷一并吹散了眼底的热气。

哭不出来了。

“你终究是夜国的娘娘。”

“是么?”慕湮的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若他不来迎她回去,那她,什么都不是。

而现在,她并不确定,他是否还会按着旨意,上元节后迎她归国。

上元节,真是一个极具意义的日子,于她和他之间,始终是别样的讽刺。

“湮儿,为父知道,这一去夜国,路途遥远,骨肉分离,但,为了慕府,你只能继续熬下去,委屈你了。”

 慕风终是唤她本来的闺名,这一唤,有些什么,其实是回不去的。

不过听着顺耳罢了。

她听得出父亲话里有话,她也知道,她的姑姑慕雪,当年,在前朝的宫中虽颇为得宠,最后,却是死于难产。

姑姑诞下的皇子,就是后来被太后收养的轩辕聿。

可,每每宫里与宴,她和他纵有着表亲的关系,仅能远远地看着,并不真切。

直到,上元佳节,隔着面具,他和她更为接近时,却,只是成就了阴差阳错的一段姻缘。

“父亲,女儿——”她想说的字,始终没有说出。

那两个字,仅是:好累。

只是,她知道,父亲,应该比她更辛苦吧。

身为尚书令,三省中名义上最高执权机关的长官。

其实,一步步走来,岂会不艰险呢?

“父亲,不用送了,女儿认得回房的路。”

她认识回房的路,只是,再不认识,那段通往他心头的路了。

曾经,她那么想,去走那条路,在得到他赐予这个孩子后,却……

天永十三年十二月廿五日。

天曌宫,承欢段。

这一月,宫中发生最大的事,莫过于姝美人被太后以失德之罪,发落至暮方庵清修,而轩辕聿一反常态地并未阻止。

或者不该说一反常态,这,不过是君恩凉薄的另一体现。

因为,这月余,轩辕聿仅宿在承欢殿中。

承欢殿内,亦永远只是那一位后妃承恩。

这后妃,就是已经身怀七个月身孕的醉妃。

宫中身怀有孕的后妃都被先行送往颐景行宫,独独留下的醉妃。

诸妃艰难想象,为何一名身怀有孕的女子能如此长得圣宠,而太后,又显然并不管束。

于是,诸妃仅能寄托于皇后身上,每日往中宫陈锦处定省时,没少说过些许的口舌,但更奇怪的是,平日里素来愚钝的皇后,在这个冬天,不仅仅愚钝,更为懦弱。对于她们提的话,非旦一句话茬都不敢接,甚至屡屡借着缘由去打断。

这样一来,诸妃自没有其他的法子可寻,也消停了不少。

既然太后,皇后都置之不理,那么谁都不会愿去做这会违背圣心的出头之人。

夕颜卧于榻上,卯时未到,天际犹黑时,她终是悠悠醒转过来。

这月余来,每晚,她都睡得很沉,沉到翌日清晨方会醒来。

夜间,无梦,更不会惊醒。

不知道,这是不是张仲为她疗毒初见成效的另一获益处。

月余来,张仲每日都会给她熬药,黑黑的汤药,喝下去并不算难喝,张仲只说,这药能抑制住她体内的千机之毒。

除了药之外,每日还会在她的左手手腕上施针。

双管齐下的疗毒法,是颇见成效的。

每五日一次的毒发,她在服用药及施针后,浑身纵是冷冽抵心,却再没有噬心的感觉,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每发作一次,冷冽感就减退一分。

每每毒发的日子,她没有让轩辕聿陪她,而他每次,也再不勉强她,只把她抱到火床上。

火床纵然很烫,可,却没有最初那日烫炙手心的感觉。

当然,她的背部亦是完好的,没有烫炙得面目全非。

这些,是让她的心底,有些欣喜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肌肤有损伤,不为别的,仅为了,那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但,她同样不希望,他为了她,再去忍受这炙烤的折磨。

值得度幸的是,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好。

她躺在火床上的时候,他会退出石室,直到清晨,才进来把她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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