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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张仲略有察觉后,有意无意递了暗示给她,她方开始质疑起这药丸,是以,那晚银啻苍的入宫,亦该是由此而来。
结果显然是拒绝继续服药。
一旦拒绝,她清楚自己的命不会熬得太长,所以,才在那晚,突然对他说出那样冷情的话来。
现在,一切他都想明白了。
同时,也知道了,银啻苍并非是他心中所系的那人。
可,他还是又着些许的酸涩。
因为,她曾信过银啻苍的话,倚赖过银啻苍的药丸,而不曾像他坦白,不是么?
男子,即便做到帝王之尊,原来,仍是不能做到免俗。
现在的他,只希望,接下来的些许的时间内,她相信的、倚赖的,仅是他。
这些许的时间,或许,不会很长。
但,对于一再地在误会中度过更长的时间,再短,对于他和她,都会是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我——”她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同样地欲言又止,“聿,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催产,好么?”
她,第一次,不再用虚礼唤他。
然,那两字‘催产 ’,如磨得尖利的刀一般从他心底剐过,带着绝对犀利的疼痛,刹那,攫住他的思绪,甫启唇,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的不悦:
“这个孩子,会在你十月怀胎,正常分娩时,安然无恙地诞下。”
催产,她现在的身子,可以催产么?
再则,催产下来,万一为男,他就将永远失去她!
违背祖宗立下的规矩,换来的,将是前朝的失衡,他不能任性妄为。
所以,他早就想到转圜的法子。
只是,这种转圜,她必须要十个月生下。他方有胜算。
她贴在他的怀里,心底,自有别样的滋味。
原来,她一直想要隐瞒的人,确是能许她这个诺言。
为何,她不愿在他面前坦白呢?
宁愿作茧自缚地去走一个极端。
这世上,其实,她一直封闭着自己,拒绝去完全相信一个人。
因为,怕被伤害。
而,拒绝的同时,不过隔断了真心给予的温暖。
一如,此刻,他怀中的温暖。
“皇上——”她轻启唇,语音里带了一丝的希望。
他墨黑的瞳眸凝着怀里的她,终是,打横把她抱起,径直抱着走出石室。
一路,他和她再没有说话,她看到,出了石室,恰是承欢殿。
原来,这殿宇后面,是这般的乾坤,心底陡然一片清明。
那么,是否可以说,当初,轩辕聿的病发和她现在中的千机,是一样的呢?
而现在,他似乎,早已经原理了毒发的困扰。
她不会忘记,轩辕聿是精通医术的。
他能救得了自己,对于她中的毒,应该同样可以吧。
心下,有着丝丝的欣喜。
然,心思蓦然一转,倘若彼时她的猜测是对的,怜惜轩辕聿对纳兰敬德的不悦,这毒,是否真和纳兰敬德有关呢?
“憋在耗费心力多想其他的。”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放到那张龙榻上。
那张,嫔妃承恩的龙榻上。
她的手还附在他的衣襟上,他轻轻地松下她的手,替她盖上一旁的棉被。
他的动作温柔,他的眸光,更是温柔。
她想说什么,却被止在他同样温柔的吻中。
他的唇从她的额际一径往下,最后烙在她的唇上。
很温暖,很温暖。
她在这份温暖里沉沦,第一次,主动迎合他的这份温柔。
即便,带着生疏。
即便,带着千机之毒的冰冷。
却让他愈紧地拥住她的。
缠绵。
在冰火交融后的缠绵,绽开在这隅榻上。
他的手稍松开她的,将帐幔挥落,挥落见,她的神思渐渐安然。
她明媚的眸华闭阖,在他的吻下,慢慢睡去。
他离开她的唇,再不舍,其实,最后,都是要离开。
只这一次,他终是得到了她的回应。
再怎样,将来,都是值得的。
他把她放到榻上,沉声道:
“莫竹。”
“皇上有何吩咐。”殿外,传来莫竹的声音。
“伺候醉妃娘娘更衣。”
她的身上,带着昨晚残留的汗意,中衣都被濡湿,他清楚她的喜好,包括,她喜欢干净舒爽。
“诺。”
莫竹进殿,此时离卵时尚有一刻,她本以为,皇上今日的早朝未必会耽误,但皇上昨晚抱着醉妃进殿后,名言是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们也只能候于殿外,不敢造次。
这一夜,她只能在殿外值夜,包括匆匆赶来的彤史、司寝、司帐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承欢殿,帝王抱着嫔妃进入的,仅会是一种意味。
可如今,醉妃身怀六个月的身孕,这该如何是好呢?
李公公特请来因着保胎一直宿在天巽宫的张院正,张院正只是微微一笑,说醉妃的身孕稳得很,不必不多虑。
这一来,除了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宫人傻眼,殿内,倒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些,落在他们眼中,莫过于,轩辕聿怜香惜玉罢了。
而,这一切的忐忑、猜测,终随着莫竹的进殿,告一段落。
莫竹看到,隔着层层帐幔,醉妃犹自卧于榻上,身上的中衣,仅是随意地穿着,并没有系好盘口,里面的雪色的肚兜若隐若现,站于一旁的轩辕聿,玄黑的袍子亦是不整的。
看来,昨晚,真的,是要让彤史记上一笔了。
“皇上,奴婢传人来伺候您更衣上朝?”她轻声问道。
“不必。”轩辕聿翻身,将帐幔复随意的掀开。
“诺。奴婢来就好。”莫竹的手菜肴接替轩辕聿去将纱幔挂于银钩上,却见轩辕聿早将帐幔挂好。
这处龙榻,帐幔惟有妃嫔承欢时,方会放下,平素里,却是挂起的。
帐幔以金丝缀着彩珠制成,明黄闪烁间,即便悬起,都让人有片刻的目眩。
莫竹收回心神,手中是离秋取回来的醉妃的干净的中衣。这些,也是在昨晚帝王突然临幸醉妃时就备下的。
醉妃看起来睡得很熟,然,这并不会妨碍她替主子换衣。
“好生伺候着她,不必挪殿了。”轩辕聿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传来,她只来得及应声,就听见轩辕聿的步子往殿外行去。
该是上朝的时分了。
而这一晚的‘临幸’,很快由天巽宫,在当天午膳前就传遍了六宫。
并且,传得愈渐形形色色。
可,慈安宫,对此,却仿若未闻。
只在午膳后,太后亲往天巽宫一次,亦是去探望醉妃的身孕。
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的干涉。
也正是从那一日开始,后宫开始了长达数月的,醉妃身怀有孕都每夜承恩的先例。
于此,诸妃旦有埋怨。
亦无计可逃。
其余六名怀有帝嗣的后妃,却在本月,就由十二人抬的轿子,送往颐景行宫。
十二人的轿子,很急,如履平地,对胎儿丝毫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颐景宫,相去不远,一日的脚程也就到了。
这一事,又让宫内议论纷纷,说是今年的除夕,怕是御驾又准备在颐景行宫度过了。
颐景行宫,自先帝暴毙于那之后,这数十年来,轩辕聿和太后,都再未去过。
但,今年冬日及寒,那处地方,恰是最好的避寒之所。
于是,在承恩无望后,主妃们都期待着,能一随御驾往那行宫去。
而,潜伏在暗处的那些许诡谋,终身磅礴之态汹涌二来,再不容忍抗拒......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30】
轩辕颛从石室另一侧出去,那里,恰是一竹屋。
确切的说,是位于麝山半坳的竹屋。
现在,他独自一人,坐于竹屋的檐下,心绪却并不能随着眼前一望无垠的雪景做到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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