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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162)



夕颜的神情依旧很平静,这份平静,让她见轩辕聿向她行来,仅欠身由倚变为坐。

但,这一坐,她却瞧到,一枚褐色的药丸恰滚至榻旁。

她的眸底终做不到平静,然,不过一瞬,她旋即微服=福身请安:

“参见皇上。”

福身请安问,莲足系在丝履上,极自然地把本蜿蜒于榻前的裙裙垂下,正把那药丸遮去。

轩辕聿的目光随着她的请安声疑向她,唇边似笑非笑:

“都亥时了,还不安置么?”

“皇上不也还没安置?”她带着笑意,语音里恰含了几许的娇*。

“你,在等朕?”

“倘若皇上今晚歇在鸾凤宫,那么,臣妾只是在看皮影戏。

她顿了一顿,稍挪了下步子,,借机,足见轻点,将那药丸踢到榻后。

“倘若皇上今晚仍回天巽宫,那么,臣妾就是在等皇上。”

说完,她的笑意虽浅,眸底却随着这笑,在烛影的暗处曳出别样的华彩来。

轩辕聿步到她的跟前,道:

“方在殿外,听你点‘宝莲灯’这出戏,这戏目开篇就大悲了,对你的身子,不好。”

“方是臣妾一人在这殿里,自然,随便点了戏目,既然皇上在,那就点一出‘七月七日长生殿’如何?”她巧笑嫣然地道。

‘七月七日长生殿’,这七个看似寻常的字落进轩辕聿心底,只让他唇边那些许似笑非笑都悉数的敛去。

“这出就更不好来了。今生无望,才会在长生殿许下来生的相伴。”他望着她抬起的螓首,突然,湮起一丝,虽淡却沉淀进心底,浓稠到化不开的不详预感,“朕要的,只是今生。来生,或许,谁都不会再记得谁。不过是诳人的说辞罢了。”

“皇上,不过是戏目罢了,却惹来您这一番话。”夕颜仍是浅浅笑着,复道,“既然皇上来了,臣妾自是不要再看什么皮影戏。你们退下吧。”

七月七日长生殿,许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间的山盟海誓。

亦在世人眼中,是象征帝妃爱情至巅峰的凭吊,可,是不是也能看做是唐明皇今生早对贵妃厌倦,遂应了后来马崽坡的君王掩面惜不得呢?

他原来,也是知道的。

之于江山面前,没人自是可以放弃的。

许是空气里弥漫的苏合香之味愈浓,让她觉得突然微呛了一下,这一呛,她的脸上再是做不到笑意盈盈。

那些笑意,本来,也是种掩饰。

掩饰,她今晚知悉素来依赖的药丸,恰是夺嗣之药。

掩饰,她的信任,再一次,被欺骗所抵消怠尽。

只是,今晚,再掩饰,怕都早出了疏漏。

毕竟心思慎密如轩辕聿,焉会不疑?

她于孩子的计较,在证实了一个残酷答案的同时,面对的,怕是关于他予她信任的考验。

他不置可否,只揽住她的身子,语音渐低:

“才进来,见你心情确是不错的,只是,朕一来,倒是扫了你的兴。”

这份温柔后,似乎隐着些什么,这些许地隐着,旦听见他的话语声再次响起:

“今晚,是何人在眼皮影戏?”

“回皇上的话,是值门的小安子。”蘅月躬身,禀道。

“能博醉妃一笑,赏。”

轩辕聿说出这句,眸光转望向那白纱布,道:

“小安子,你说,朕该赏你什么?”

一语出,白纱布帷后那人,避无可避。

夕颜觉到他揽着她的手,纵是温暖,却只虚浮地揽着,并无用一分的气力,正是这分虚浮,让她的心,也一样触不到实在。

“皇上,既然,能博臣妾一笑者,您就赏,那为何皇上说出的话,总是让臣妾笑不出来呢?”她悠悠启唇,道。

轩辕聿收回望向白布帷的目光,饶有兴致的问:

“此话怎讲?”

“臣妾点的戏目,您都说不好,臣妾早就兴致索然,你偏又说打赏这小安子,可见,臣妾若不笑您才会赏。”

她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轩辕聿凝着她的眸华更带了几许的深意:

“只今晚这小安子,朕是一定要赏的,哪怕,他演的这戏目不是朕喜欢的,但,你喜欢,就好。”

这一语,说的极是温柔,只是在这温柔后,又生出其他的以为来。

“皇上若陪着臣妾,臣妾本不会要点什么皮影戏。”她顿了一顿,复道,“皇上既要赏,是否因为,皇上希望,继续让这皮影戏代替皇上陪着臣妾么?”

“你,希望朕陪着你?”

这一句话的背后,再没有那些其他的意味,很纯粹,很直接,而,他凝注在她脸上的眸华渐深。

“臣妾希望,有用么?”

这句话,她却含了些许其他的意味,并非那么纯粹。

然,这份不纯粹,却让她听到他话语里的一丝动容,以及,他的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只要你说,朕——”

“皇上!”她在他的怀里,蓦地将这句话阻断。

她怎么可以,用着不纯粹的心,让他再去允出这句话呢?

“皇上,臣妾的正话反说,您都听不出来?集宠于一身,即集怨于一身。臣妾愿意试着去爱上皇上,但不代表臣妾愿意在这一年内,再因着圣宠成为众矢之的。”

 她的话语清冷,这份清冷,却能轻易的刺伤人的心。

以前,总以为她和他的时间,或许,还会有一年。

但,今日,她拒绝了再服用银啻苍的药之后,或许,他和她的时间,只是过一天算一天了。

她不知道怎样面对没有药的日子,千机毒发的煎熬。

可她知道,只要再熬一个月,七个月时,催产生下的孩子,存活机率确是大的。

那时候,她的劫数,亦该是终结了。

所以,她不能再自私地独占着他,这样,他陷得更深,她也离开得不会彻底。

至于生下的孩子,他兑现诺言后,土长老蚩善,该是不错的托付。

思绪甫定,心底,萌了更深的悲凉。

原来,爱到不能爱,聚到,却是散,才是最让人莫奈何,也是最痛楚的。

“你,真的这么想的?”

“臣妾,真这么想,所以,臣妾恳请皇上,每日,不要都歇在臣妾这,一来,臣妾的身子重了,每晚都睡得不深,恐会扰到圣驾。二来,皇上雨露恩施,方是后宫之幸,亦是臣妾的幸事。”

“幸事。”轩辕聿复杂念着俩个字,转身,不再望向夕颜,只凝定白纱布帷后:“小安子,是么?”

夕颜的心,有片刻的攫紧,然,今晚,总归是避不过的,而,银啻苍的易容术,应该能瞒过他吧?

白布帷后的身影,终是缓缓行了出来。

“奴才小安子,参见皇上。”

一语出,银啻苍连太监尖利的嗓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可,夕颜做不到淡然,若轩辕聿命他抬头,那么,一切,就将瞒无可瞒。

幸好,轩辕聿并没有这么吩咐:

“小安子,今晚,你替醉妃解闷,甚好。说,想要什么赏赐?”

“伺候主子,让主子开心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求任何赏赐。”

“你,倒真是乖巧。”他说出这句话,朝殿外唤道,“小李子,加小安子半月俸禄。”

“诺。”

“都退下吧。”轩辕聿吩咐完这句话。

蘅月行唤来小太监,抬着皮影戏的道具,一并躬身退出殿外。

‘小安子’始终低着脸,直到出殿的刹那,他极快地抬眸,望了一眼,坐于榻旁的夕颜,遂,复低下脸,退了出去。

又剩他和她,气氛,却全然没有这几日的融洽。

因着,彼时她的话,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是朕欠缺了思量,今晚起,只要你愿意,朕还你这份清静。”

她该说‘臣妾谢皇上’,可,这五个字,她真的,说不出来。

说出来,一切就会简单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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