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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喜欢斗蛐蛐,柜台前总是摆着一个别致的蛐蛐罐。在街上,似乎可以听到蛐蛐斗志昂扬的叫声,不过总觉得那种叫声很孤单很寂寞。异域酒家远近闻名,被红尘打点的生气盎然,生意非常红火。可是这回我没有见到红尘,店小二说东家到城外去了,一时回不来。
天涯何处不相逢,自然族驻巫大使的义女寂寞地靠窗坐着,端庄隆仪,波光粼粼的长发跳跃着阳光碎片,散在肩旁。我和她同坐一桌,我说,喂,你好。她抬头看我一眼,碧蓝色的瞳仁摇曳着灵光。她说,我不叫“喂”,我有名字,复姓苍穹,名聆汐。
我告诉他我叫流觞。
她讥讽地说,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喜欢饮酒。觞,释义酒杯。喜欢饮酒的男人往往神志不清,财迷心窍。
我笑笑说,我先敬你一杯。
听到隔壁桌上的一个孩子说,交杯酒吗?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06)
听了这三个字,我激动的把酒吐出来,她的脸色泛起红晕。我们朝隔壁桌上看过去:桌子上坐着一家人,除了那个孩子外,还有一男一女一老婆婆和一老大爷。两位老人白发苍苍,衣着朴素,女子黑白相间的长发披在椅子上,漂亮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小孩子天真无邪,淡黄的头发顺畅地披下来如缕缕的阳光碎片。男子喝着闷酒,红头发,身穿一身布衣,像个工匠。
我说,小孩子天真,不要理他。
工匠打扮的男人呵斥小孩子,不要胡说,人家打你,我可不管。
聆汐放下酒杯说,那男子不是工匠,是个退伍的侍卫。
对,退伍的侦察兵。
不错,他刚从南疆黑暗之巢的战场上回来。
店小二惊讶地看着我们对话,不时摸摸油光可鉴的脑袋,他憨笑着说,红发男子是个工匠,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聆汐邪气地笑笑说,他有那么一种威武的神情,风吹日晒的皮肤,脸上有不少划痕,很像久经沙场。还有最重要的,他仍旧穿着那双现在巫军中很流行的的蝠靴,所以我断定他是个退役的侍卫。
我解释道,他歪戴着军帽,这一点可以从他一侧眼眉上边皮肤较浅看出来。侦察兵经常出入战略要地,还要匍匐前进,攀沿障碍等,帽子经常歪带在头上,所以我说他是个侦察兵。
聆汐接着说,我说他刚从南疆黑暗之巢的战场上回来是因为他的脸皮肤黝黑但是他的手腕处却白皙,这说明白色是他正常的皮肤。都知道巫帝国正在向南扩张领土,战事不断,而南疆气候炎热,可以把一个很白的人晒黑。还有,男疆有种奇异的植物,划到人的皮肤上留下齿状的痕迹,你可以仔细看看他的脸的划痕形状。
店小二给我们倒完茶后,走到隔壁那张桌子上招呼红头发的退伍侦察兵。小孩子不时地往我们这看,天真而诡异。我正要喝下一杯酒,聆汐伸手把我的杯子打掉,碎片扩散了整个屋子。她说,小心,刚才你的酒杯里有毒。所有人都吃惊地朝这边望过来,片刻后又恢复了往常,继续吃喝。
我松口气说,谢谢你救了我,日后定会报答。下毒的人就在这家客栈。
我走到店小二旁说了几句话,然后我和店小二一起走到门前,把门紧锁上。店小二宣驳,请大家不要动。我在大厅里转了圈,走过邻近那张五口之家的桌子,和桌子上的那位老婆婆擦肩而过。回到聆汐旁边,她说,我愿意和你打赌,看看谁先找到下毒人?
我说,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得承认我和大站的死毫无关系,从此不再来打搅我。
那如果我赢了,你把知音箫送给我。
一言为定!
她伸出手来,阂握手拉勾,表示遵守诺言,我觉得我们拉钩的样子像个孩子。我皱皱眉头说,在帝国红楼的嫖客间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和漂亮的女子握握手,和懂幻术的女子谈谈江湖,和普通的女子过日子延续香火。她说,那些人说话的时候像群流氓。
隔壁桌子上的老婆婆说,你们不要说情话了,想捉人就尽快捉。
所有的人把目光一齐对准老婆婆,就是阂擦肩而过的老婆婆。我说,老婆婆,您知道我们要抓谁吗?
在你酒杯里下毒的人,我养育多年的蜈蚣,沾上了地上的毒酒,死了。
我诡异地笑了笑说,是你自己把它毒死的吧?
老婆婆旁边的女子看不惯,她讥讽地扬了扬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苍穹聆汐说,流觞,不是这位老婆婆下的毒,但是下毒人就在这一桌的人中。
我好奇地说,为什么?
聆汐问道,你们可是一家人?
退役的男人说,是。男人秃顶的周围生有一圈红发,就像树丛中凸出一块岩石。桌上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在一张桌上干嘛?
汐对我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他们中间至少有一个不是,其他人可能被那个人逼迫着说是。
那个小男孩好奇地问,姐姐你为什么说我们不是一家人?
聆汐说,孩子,因为姐姐来这酒家的时候就喜欢你的样子,所以姐姐不时的看着你,可是你周围的人却没有人给你夹肉夹菜。不关心你的人怎么会是你的家人?你回过头去看看,其他孩子是不是有很多长辈给他们夹肉?
我们一齐向四周看去,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肉夹到自己的孩子嘴里说,吃肉,孩子,不要怕。那小孩子眼神忧伤而惊惶,像极了小时候的我。聆汐说,孩子,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下毒?
一直不开口的老头说话了,小姐,你不要冤枉我的孙子。来孙子,爷爷给你夹肉吃。小孩子张开了嘴,吃的香香的。
聆汐眼睛微微一闭,片刻后说,流觞,你怎么说是老婆婆下的毒?
我说,在事发前,我也看的出来他们不是一家人。至于为什么是老婆婆,因为老婆婆太马虎,把毒药包露出了口袋。
我笑了笑,用掣风步移动到老婆婆身边,从她口袋里拿出毒药。老婆婆惊异万分,差一点倾倒在旁边的年轻女子身上,女子扶了她一把说,母亲,镇静点。老婆婆一直嘀咕着说些什么,嘴都颤抖起来,可是什么兜不清楚。
老头夹给孙子一口菜后说,公子,你凭什么说那是包毒药呢?
我说,现在可以试试。我把它撒到酒杯里,你们一家人谁想尝尝?如果没有想尝的,就说明大有问题。
我诡谲地一笑,仔细地看着他们的反应。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喝下去,小孩子要喝,可是女子阻止他,她说,儿子不要动,可能会有毒。
小孩子说,妈妈,奶奶怎么会藏毒药呢?不会的。
女子打了孩子说,小孩子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孩子痛了,一直哭泣。老头抱了抱孩子,安慰着,不要哭,不要哭。
我话中有话地说了句,对孩子这么狠,不是亲生的吧?
女子生气地说,谁说不是亲生的?打是亲骂是爱。
我说,可是连你的婆婆你都信不过?
女子说,万事都要防着点好。我一直坚信,有的时候你眼下亲切和你交谈的朋友亲人,明天就是将刀刺入你胸膛的蒙面杀手。说完后,给孩子夹了口菜,说,儿子,是妈妈不好,不应该打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我凑到老婆婆耳边说,婆婆,你看,你的家人也不相信你,你还是坦白吧,为什么朝我的酒杯里下毒,又是怎么下的毒?
我走上柜台,把酒倒在斗蛐蛐的盒子里,蛐蛐刚粘上酒就死去了。大家吃惊地看着老婆婆,眉毛涣散,仿佛见了鬼。
聆汐佩服地看着我,右眼眨了一下,睫毛间跳跃着银色灵光,表情复杂。
我看向老婆婆,这回老婆婆终于把话说清楚了,老婆婆说,这包药本来就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谁给我放的?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