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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星澜利用了她!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做个好人,他一直在暗中孕育魔胎为自己壮大势力!
一想到自己之前眼巴巴地贴上去讨好他,以为只要她对他好,总有一天能感化他,雨师瑶就又委屈又愤怒。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轰隆——!
雨师瑶带着满腔悲愤, 冲开了厉星澜的房门, 她看着背对他的那个身影, 怒火中烧道:
“厉星澜!你告诉我, 从前那些受人欺凌隐忍委屈的模样是不是都是装的!你是不是一直在演戏,你到底想做什——”
拔高的嗓音戛然而止。
因为雨师瑶走进他身旁,看到了他此刻手中正握着的东西。
那是用鲛纱所织, 边缘绣了一只似鸟非鸟图案的手帕。
“……这条手帕怎么会在你这里?”
雨师瑶的气焰不知为何突然小了几分。
转过身来的厉星澜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浓睫垂下的阴影落在他带着淡淡乌青的眼下,消瘦的身躯里藏着隐忍的情绪。
他将手帕递给雨师瑶看:
“这上面, 绣的是春日里的莺, 还是深海里的龙?”
雨师瑶被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怔, 方才跨入门前的满腔怒火更因他这一打岔而无处发泄。
她上前夺过她的手帕, 蹙眉答:
“自然是龙, 我亲手绣的,我还不知道吗!”
得到确切答案的少年看上去愈发颓然,那双漂亮的长眸像一片一触即碎的琉璃,泛起星星点点的光。
“原来我一直都爱错了人。”
他抬眸望着愕然怔住的雨师瑶:
“那个雪夜,我在山中遇狼妖袭击,拼命救我,替我疗伤喂药,在我看不见时一直握着我手的人,我一直以为是春莺,她也从没有否认过。”
雨师瑶当场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
厉星澜握住她冰凉的指尖,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与悔恨。
那双幽深瞳孔只望着她一个人,仿佛她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是失去便要溺死的救命稻草。
“对不起,师瑶,是我负了你。”
雨师瑶的脑海被他这几句话搅得天翻地覆。
她从没想过厉星澜原来会将她认成春莺,更没想过他是因此才会对春莺动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此刻的厉星澜看她的目光前所未有。
甚至他面对春莺时,都从未表露过如此为一个人神魂颠倒,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就算是为她去死也心甘情愿的表情。
“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你又不知情,可春莺她明明从没救过你,她怎么能默认……”
一股热气冲上雨师瑶的脑海,她想,原来如此,原来他并非是铁石心肠。
是春莺骗了他,所以他才会爱错了人,才会不接受她对他的好。
他只是被骗了。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春莺要个说法!”
雨师瑶带着一腔被贴身侍女背叛的怒火冲出了厉星澜的院子。
待她走后,厉星澜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那些浓郁的深情逐渐淡去,化在他幽深晦暗的瞳孔深处。
乌鸦妖在暗处现身:
“这个蠢笨的龙女竟然真的如此好哄,主人三两句她就又对主人死心塌地了。”
厉星澜把玩着手里鲛纱所制的手帕道:
“女子便是如此好骗,明明是我的过错,但只要给她们之间制造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矛盾,她们就会彼此怨怪,相互争斗,反倒会对我无比宽容。”
“主人英明。”
厉星澜垂眸瞧着那块手帕,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窗外飞入一道传讯符,他才将手帕收入怀中。
【洞窟魔胎已被上清察觉,计划需提前】
厉星澜眉头微拧。
-
濯缨与谢策玄赶到昆仑山时,并未第一时间去寻厉星澜,而是去见了春莺——如今应该叫慕凰了。
“如仙子所料,方才雨师瑶来找过我,质问了当初冒认救命恩人之事。”
慕凰将方才发生的事跟濯缨简单说了一遍。
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的雨师瑶气势汹汹地来向慕凰讨个说法,然而刚起了个头,就被慕凰反过来质问。
——“龙女问我为何要冒认您,这个问题不该问您自己吗?”
——“若非当日您想将我嫁给乌鸦妖,您以为我想和厉星澜那个邪魔扯上关系?”
——“而且,我不信厉星澜真的认不出当日救他的人是谁,哪怕眼睛看不见,声音、气息这些真的一个都分辨不出来吗?
——“说不定他就是装的,故意冷落龙女,只是为了让龙女对他更加执著,更容易操控您,您好好想想吧!”
雨师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那现在厉星澜和雨师瑶人呢?”
“不见了,”慕凰有些尴尬,“对不起,仙子明明传讯让我提醒昆仑山提高警戒,可还是让他们……”
谢策玄摆摆手:
“他们俩一个西海龙女,一个魔头转世,昆仑山弟子虽然修行术法,但终归是凡人,拦不住也是正常的。”
濯缨也并未纠结这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厉星澜,他从昆仑山消失之后,会去何处藏身?”
慕凰很是机灵,听了濯缨的话风,便立刻小跑去请来了善堪舆测绘之术的师兄。
那弟子很快便抱着一张巨大的大雍国地图而来。
大幅地图如地毯般在内室摊开,谢策玄以指为笔,隔空圈出了漆镜河的位置。
“来之前师父同我提过,厉星澜作为玄澜魔君的转世,他体内魔君魂魄一旦觉醒,就会爆发出极强的魔息,但上清天宫却一直未曾察觉。
“师父猜测,他是为了隐藏自己,才将魔息转换成魔胎,这样既可以制造更多魔族来保护他,也可以在不被仙人察觉的情况下寻找他的肉身。
“魔君魂魄的魔息强大,他孕育魔胎的地方很可能不止一处。”
濯缨很快明白了状况:
“所以,昭烨神君他们负责消灭魔胎,而我们则负责追踪厉星澜的下落,并找到所有的魔胎位置?”
谢策玄颔首:“没错。”
看了一眼紧贴着濯缨身旁的天犬,谢策玄蹲下摸了摸这只威风凛凛的天犬。
“哟,这就是督察府养的天犬呀,也不知道是天犬的鼻子灵,还是我们天王殿的草木皆兵的追踪术更厉害……嘶痛痛痛!你咬我做什么!松口!”
天犬紧咬着谢策玄的手不松口,俨然一副看他不顺眼的样子。
他知道这个叫谢策玄的少武神。
清源神君经常提起他,说他时常违反天规,屡犯屡罚,死不悔改——这种视天规为无物的刺头,他身为督察府天犬绝不会轻饶!
“好了,别闹了。”
濯缨摸了摸天犬的脑袋,方才还凶巴巴的天犬顿时安分许多,只是仍然用不善的目光紧盯着谢策玄。
见天犬乖巧地用脑袋蹭着那只白皙柔软的手,谢策玄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
这狗见人下菜碟是吧?
“时间紧迫,拖延不得。”濯缨道,“既然他们已不在昆仑山,我们也该出发了。”
“等等——”
谢策玄拉住她。
“出发之前,有件事得先商议好。”
自从雨师瑶被西海龙母送给濯缨当仆人之后,这两人朝夕相处,虽然雨师瑶有时候是挺蠢笨的,但谢策玄也知道,她蠢归蠢,倒也不至于该死。
“我知道你解除主仆契放雨师瑶离开,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但如果雨师瑶在关键时刻昏了头非得护着厉星澜,到底是杀还是不杀,你总得跟我通个气吧。”
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真不一定能顾得上救她。
濯缨定定看着他,她发现谢策玄虽然有时候看上去脑子像是根本不转,但有的时候,又还在某些地方挺敏锐的。
她忽而一笑:
“若连邪魔都护,与同党何异?自然是该杀就杀。”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