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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乱臣(24)

作者:诗梳风 阅读记录


她盘腿坐回床上,殿门打开的时候,夜风呼啸,还没来得及避开,很快又被隔绝门外。

“我以为都督在漠北待惯了,不会畏惧这点山风。”

手上的结穗啪嗒掉在踏板上,正欲开口的沈照渡停顿了一瞬,随即沉声道:“能承受不代表一定要承受,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况且,”他望向屏风里,“这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吹过漠北能杀人的风。”

沈正荣环视正殿一周,两侧都有身形单薄的侍女站着,严肃板正的脸松动下来:“都督为人通透,一句菩萨面罗刹心当真是折煞。”

这也不是沈正荣唐突,朝野上下都是这样编排他这位当过僧人却杀戮无数的将军,沈霓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发生。

谁会喜欢一个随意屠戮的恶人?

屏风后又传出噼里啪啦的倒塌声,这次沈正荣终于察觉,蹙眉问:“都督这儿还有人在?”

沈照渡看着摇晃的帷幔,嘴角的笑意似刀冷厉。

“我看看。”

他起身走进屏风,拔步床下几个线团还咕噜噜地滚着,有一个还胆大地滚到他脚边。

床上的沈霓抱着膝盖将自己缩在一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用嘴唇做口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照渡弯腰拾起线团,一步步走向床边,越过半个身子把沈霓抓到跟前:“不听话?”

沈霓拼命摇头,还双手合十以表忠心。

她哪敢让沈正荣知道自己在此,这不得把老父亲气晕过去?

然而沈照渡根本不吃这套,手慢慢往下移,看着她把下唇咬得发白,脸颊绯红,兴致盎然。

“都督,需要我帮忙吗?”

殿后是私密空间,沈正荣不敢擅闯,又怕沈照渡遇到劲敌。

那厢话音刚落,沈照渡的指尖已抵达,蠢蠢欲动。

低吟溢出嘴唇,沈霓连忙捂住嘴巴,一手拉低沈照渡的脖子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贴上来时,沈照渡一怔,正要慢慢品尝猎物的馥郁,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到他身上修长纤细的五指一拢,七寸顿时被拿捏。

野兽苏醒,沈照渡立刻握住作恶的手,面前的沈霓眼波潋滟,脸上在哀求,手指却还在作乱。

“没人。”他呼吸渐重,收回湿润的指尖起身,将水蹭在沈霓脸颊,“有只猫儿跳进我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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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第24章 二十四

春蒐的围猎从第二天开始,持续四天,期间统一在围场内设营搭帐,若无皇帝的令牌和圣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

沈霓以为能自在几天,不想沈照渡有杀人的皇命在身,每晚都带着一只香喷喷的烤山鸡回来见她。

若遇上不当值的沈正荣,还把他一并捎上。

那三天里,沈霓静悄悄吃着烤鸡,隔着屏风听沈正荣的声音入睡,倒也品出了些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意思来。

围猎结束当天,沈霓还等着沈照渡携鸡而回,结果等来的却是他要夜归的消息。

黄昏已过,如烟的春雨轻细而下,在光下织成一缕薄纱,润物细无声。

温泉亭内,雾气缭绕。

沈霓趴在池边,侍女一勺一勺温泉水浇在她如白玉雕琢的薄背上,澄莹的水顺着伶仃的蝴蝶骨借势而下,淌过修长的脊沟,隐入水下。

背上忽然一凉,血腥味渐浓,粗糙的指腹轻揉搓着她的后肩。

“伏案太久,这里都僵硬了。”

沈霓不动,随他犯禁:“作为始作俑者,都督这埋怨的语气过分了。”

她不如娘亲手巧,在宫里也不需要做女红,未出阁时学的那一星半点手艺早已生疏得不行。

窸窣的脱衣声在蟒袍落地后戛然而止,水波翻腾,沈霓换了只手臂继续枕着,凉沁的背后立刻贴上一副炙热的胸膛。

“除了狄广玉,还杀了谁?”

沈霓沈照渡哑着声音含住她的耳垂:“礼部侍郎,王府左长史,都察院左都御史,都是萧翎的旧部。”

也都是妨碍过,质疑过萧鸾登基的人。

沈霓随他摆弄,喟叹一句:“我还是趁早离开你为妙。”

“离开?”沈照渡单手掐在她下颌,轻轻托起她的脸,再温润的水气也抚不平他喉咙的沙哑,“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想要离开我?”

他没有用力,沈霓侧目看着他的布满阴霾的脸,笑着挣开他的桎梏。

“你杀戮无止,肯定很多仇家上门,我可不想被你殃及。”她推了推沈照渡的手臂,“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我要回去了。”

“不拿。”沈照渡抽出自己,双手掐住沈霓的腰一把将她抱坐到池沿。

“有我在你怕什么?”他将脸埋在她胸前,细碎地吻着,“不杀完最后一个要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死。”

他的吻比水还要缱绻,浅尝辄止,从沟壑到脐下,满身杀气血腥化成笼罩着她的烟霞,要无孔不入地侵入她。

“沈照渡,”脱力的沈霓没好气地用手肘往后顶他胸膛,“你把它挪开!”

狄广玉是她的长辈,虽然小时候因为学习懒散被他打过板子,但沈霓还是打心底的尊敬他。

如今袖手旁观见证了他的死亡,她是真的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应付沈照渡。

低沉的笑荡起一片涟漪,沈照渡没有挪开,反而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今晚你爹还会来,你还欠着我一次,不能挪开。”

沈霓扯开他在底下作乱的手:“见到他再说!”

今晚她父亲值夜,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然而下一刻,洪亮铿锵的男声响彻半个瑶光殿。

“沈都督,末将沈正荣有要事求见!”

“人命关天的大事!”

*

萧鸾跨进紫微殿时,沈婳正拿着剪子挑起杂乱的烛芯,旁边的御案上放着一碗黑黢黢的药,碗口处还挂着一圈冷凝的水珠。

殿内亮堂起来,她外披的素纱大袖衫上金银丝刺绣和宝石闪烁,流光溢彩下如柳条柔软纤长的细腰盈盈楚楚,不堪一折。

萧鸾记得,她从小就爱这种珠光宝气的打扮,他也为此送了不少东西进成国公府。

可如今他只恶毒地想,要是将她这一身翠绕珠围通通扒下,跌下高台的她会不会跪在他脚边哭着求饶?

“平时喝药的时候不是很痛快吗?”萧鸾走上前掐住她的后颈将她扳过来,“还是以为朕会心疼哄你吃药?”

沈婳手里还拿着剪子,刀口朝下,圆圆的杏眼也垂着,低眉顺眼。

“我的药已经喝完,这碗是做给陛下消暑的酸梅汤。”

后颈的手立刻松弛下来。

“你做的?”

她点头:“方才阿爹来过,说下午狩猎时日头很猛,陛下为了猎虎把龙袍都解开了,所以我才……”

“你倒把太后的权力用到极致。”萧鸾冷笑,“还敢把沈正平叫到朕的地方来。”

沈婳这样做,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太后和皇帝有私情,成国公府并没有在新帝面前失宠失信。

“我多的是能瞒着你往外递消息的方法,但我不想骗你。”沈婳眼眶一红,“三郎,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萧鸾没有松手,看着她眼内清泉粼粼,冷声道:“朕凭什么给你机会?朕就要你永远活在朕的阴影下,每日为项上人头担惊受怕,只能对朕摇尾乞怜!”

他推开沈婳,拂袖走进内殿:“郭峰,进来替朕涂玉容膏。”

郭公公应了一声,见萧鸾走进珠帘后,眼睛却望向一旁的沈婳,故作苦恼:“咱家的手又糙又笨,怕玷污了天子之躯……”

沈婳正愁着该用什么理由跟进去,郭峰就立刻把瓷罐递给她。

她往殿内看了一眼,萧鸾脱去龙袍,俯卧在美人榻上。

她收回窥探的视线,颔首:“恭敬不如从命了。”

拨开珠帘,沈婳款款踩着地砖上的莲花走向美人榻,榻上的萧鸾闭着眼睛,大块的肌肉上零星地分布着大小形状不一的伤疤,有箭伤,也有刀伤,和年少时总归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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