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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倾东宫(58)
作者:鱼俞一 阅读记录
姜宴卿环着少女步履急转,避着刀光剑影。
“呜……”
怀中的猫儿害怕的发着细颤,紧紧搂着男子的腰,蜷缩在他的胸膛深处。
雪白的锦袍在夜色下急急闪避,看似慌不择路,可却次次揽着怀中的人儿浮光掠影般将毫不留情的剑势尽数躲闪。
几个黑衣人几次,愈发恼怒恶煞,狠着一双眼,死死围堵劈来。
隐在东宫暗处的隐卫早已听见湖心亭间的动静,飞身自岸堤奔来,与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殷姝虽看不见,但也知道刺客的进攻更加猛烈,耳旁哐当的激鸣震耳彻底划破沉寂的凉夜,其间屡屡有刀剑出入□□的闷哼声。
馥郁的血腥气愈发重了起来,殷姝甚至都能听见那新鲜滚燙的血液迸溅在地板的声响。
“呜。”
她害怕极了,紧紧搂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喉间也不受控制发出孱弱小兽般的低咽。
姜宴卿步履稍转,护着怀中的人儿出了凉亭,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掌间的小手疾步踩在栈桥上退却。
可身后的刺客是紧紧咬住不放,不断奔涌上来。
惊慌失措中,殷姝有几次险些栽倒,所幸被身侧之人搀住。
“宴卿哥哥,怎么办?”
少女声线都在发抖,这些刺客步步紧逼招招锋利毫不留情,定是为了刺杀太子。
她状起胆子朝后看,却见太子势力有些单薄,三三两两,势单力薄呈寡不敌众之状,这样下去,只怕那些黑衣人很快便能杀来。
一个是柔弱无能的自己,另一个是身怀痼疾的清润读书之人,如何能抵挡过这些凶神恶煞的刺客。
正焦灼失措间,却闻身侧一道嗓音落下。
“你先走。”
若寒潭般清凉的话而出,姜宴卿目光平静看着她,似这一切,不过是酒足饭后的玩笑。
“宴卿哥哥,你、你说什么?
殷姝怕得全身都在发软,眼下这生死情形,他要她先走,那他呢?
却见姜宴卿从容不迫松开掉掌间交握住的柔夷素手,沉声道:“这些刺客的目标是孤,你现在跑,来得及。”
冷风携着刺鼻的血腥气灌在两人之间,栈桥四周粼粼的水面荡开愈来愈大的涟漪。
姜宴卿目光凛凛囚着面前已吓得蕴蓄出水雾的少女,只见那平日里单纯潋滟的春眸因这场刺杀早已浸上了滔天的恐惧和害怕。
旋即,他见少女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战况,她确实胆小的可怜,不过才看一眼,又是发着颤往下栽。
姜宴卿眼疾手快稳住了人的身形。
而今寡不敌众,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的态势,生路只有眼前一条,若是常人,皆会选择保住自己,头也不回的背叛。
不过须臾,果见小猫儿昳丽眼尾憋出了一行清泪,而后泪眼朦胧的又望向了那唯一的逃生之路。
呵,姜宴卿幽眸微眯了眯,淡漠目色中渗出的尽是残忍的寒戾,病态又疯狂。
若是小猫儿当真跑了,他便将其杀个干净。
不,他要好好折磨她,先将这不听话的腿儿折断了才是。
想到此,姜宴卿心底升起几丝郁燥,这诡异非常的郁燥迅疾蔓出,最后化作了眼底那蛰猛森寒的墨色。
疾风骤来,姜宴卿第一次觉自己身上有些浸寒,他缓缓抬眸望向面前的少女,等待着她在恐惧和害怕中作出最后的抉择。
然仅默了一瞬,他垂在身侧的手又被那绵绵白嫩的柔夷攥住,那双手而是柔弱无骨的细滑,可而今在这存亡之际,早已冒出了冷汗。
旋即,他又听见了猫儿可怜兮兮的哭声。
第39章
“不要, 我不要一个人走。”
少女粉雕玉琢的面早已是通红一片,泛红沾染水色的眼眶不断有泪珠滚落下来。
殷姝整个人都在森寒的发软发抖, 唯独勾住姜宴卿那只大掌的手却死死攥紧握在手心里。
“你跟我一起走呜……”
若小兽般哀弱的声线有些朦朦的抽噎,说罢,少女牵拉着男子就要跑。
可如她焦灼恐惧相反的是,姜宴卿仍是如潭水般岑寂,就连面上也无一丝一毫的惊慌起伏。
甚至,在这种生死之际,她竟望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来, 沉如墨玉的眼里也渐渐漾出妖冶的暗色。
似像将什么猎物擒获的恣睢和愉悦。
蓦得,身后一道急促的闷哼之音,一个黑衣人双脚接着栈桥一蹬径直朝两人扑来, 手中的利剑穿破静夜,发出震耳的鸣声。
“小心!”
森寒的冷光灼痛了殷姝的眼, 眼看着凌厉的剑芒就要迫近姜宴卿体内,她下意识环住姜宴卿往自己身前压。
两人因着惯性直直往后仰去, 姜宴卿眼底一沉,手臂环着人步履一转,与此同时,那黑衣人自后背直直扎进一柄寒刀。
秦明噙着一张戾眼提脚一踹,锋锐的绣春刀染血而出。这一切不过须臾的功夫,他回过头来, 却见自家主子带着那怀中的太监栽到了地上。
紧紧缠绕在一处的两人而今的姿势令他没忍住眉心一跳。但又旋即反应过来, 这当乃自家主子故意顺势为之。
“殿下!”
他故作惶恐唤了一声, 也知自己此刻绝不能上前搀扶, 待得见其那双微眯的瞳眸,秦明遂即转过身, 下达死令,“杀无赦。”
氲着残戾的声线一喝,只见方才还处于劣势苦苦与黑衣人纠缠的三五隐卫顿时化作凶残的猛虎野兽。
黑衣人死死瞪大双眼,从未想到中了如此之计。
“速遁!”为首的黑衣人释放着号令,今日绝不能全军覆没于此!
刀剑膨涌,相接发出铮镪的激鸣声,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殷姝不知身后战况如何,但听动静,大抵猜到局势扭转了。
危机似解除了些,可她仍心有余悸的全身发颤,方才倒地之际的一系列动作太快,快的她头晕目眩,身上彻骨的寒冷。
她支起身来,看见将自己牢牢护在身上的姜宴卿,她在人怀里,自是感受不到身体的痛感,可如此,他便直直摔在了冷硬的栈栈桥上。
借着月光,她果见男子阖上了双眸,眉骨微蹙着,他那清俊如玉的面色亦染上了异常,似在抑着什么。
他本就身子不好,再遭受如此重创,怕是痛极了。
“宴卿哥哥!”少女撑着手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其掐摁着腰,动不了分毫。
她试着挪了挪,却觉男子身体更僵直了些。
少女急出了两道泪,蕴蓄在潋滟眸间的水色盈盈。
“呜宴卿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摔到哪儿了呀?”
姜宴卿喉结微滚,张开了阖着的一双瞳眸来,只是内里浮着的尽是恣睢的幽深和隐晦的暗芒。
清透如画的面容被月白暖辉点点晕染,却尽是危险。
他囚着怀中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隐晦的眸色却更燙灼,不久前才暗涌出的那道邪气又是在腹中盘旋,渐趋幽回往下。
当真是要疯了。
他坐起身来,握着人袅袅一握的细柳想将人自身上拉起。
却不及又被那娇滴滴的甜软裹挟。
殷姝见人能支坐起身,应当是没事了,可她又想起方才险些就要迫近他胸膛的寒剑,吓得心愈跳愈快,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双臂环住人的颈脖,下意识朝男子扑去。
然与以往相悖,这次她是跨坐在男子的腿上,齐平的视线,她如此一抱,便是将头埋进了男子的颈脖深处。
那清淡好闻的雪松香从未如此清晰的萦绕在鼻尖,嗅着这令人心安的味道,少女渐渐好受了些,可全身还是在发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