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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猎户的养家日常(227)
作者:今日不上朝 阅读记录
三叔公是夜里摔的,还是脑袋着地出了血,这……
卫大虎沉默片刻,把肩头扁担取下,看向大哥二哥,正好陈大石此时抬头瞅他,兄弟一个照面就晓得彼此心里的意思了。
得去。
“我去瞧瞧。”他说完,陈大石和陈二石也放下了碗,陈三石那缺心眼的还在吃,卫大虎揪着他的衣裳便把人拉了起来,没多说,兄弟几个大步出了院门。
陈大舅和陈二舅犹豫了一下,也放下了手头的碗,低声道:“我们也去一趟,瞅瞅是啥情况,能搭把手就搭把手,这些年族里不安生,闹腾得很,全仗他老人家看顾,我们这两房才没受啥不公正的对待,咱做人可以啥都不要,就是不能没良心,没孝心。”
卫老头点头,晓得他们会这么说,所以他也没想着瞒下这件事,人活一世,可以穷可以苦,甚至可以没命,但孝心和良心万万不能抛之脑后。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情感。
别人也就罢了,那是三叔公,是卫大虎小时候在村里疯跑玩闹得罪了人,他会护着说“咱陈家的娃子”如何如何,那是一个值得所有陈家人走一趟的老人。
卫大虎心情不咋好,进了村他便拉着个脸,谁试图上前与他搭话,都被他一双虎目给瞪回去,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别来烦我的气息。
一路疾驰到三叔公家,和村里家家户户关着大门不同,三叔公家的大门开着,他的儿媳和孙媳坐在院子里说话,见他和陈家兄弟来了,原本正低头抹泪婶儿立马起身,还未说话,眼角便落下泪来:“大虎,大石二石三石,你们可来了。”
“三叔公怎么样了?”卫大虎对他们家也是熟的,进了院便直奔三叔公的屋子,也是泥土房一间,今日没出太阳,低矮的屋子暗暗的,瞧着便叫人心头发沉。
三叔公的儿子和孙子正守在床边,卫大虎一眼便看见了直挺挺躺在床上的三叔公,上回家中杀羊,他拎了条羊肉过来,三叔公当时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就是笑,声儿老洪亮了,人也精神,虽然杵着拐杖,但走路虎虎生风,见他拿肉过来,还有劲儿抬手打他呢
眼下他却躺在床上,不知是没穿冬衣的缘故,身子单薄得很,一张皱吧老脸凹陷下去,颧骨高凸,衬得眼窝就和那刚挖的坑一样陷下去了。他张着嘴,后脑勺用布条缠着,上头还浸着血迹,呼吸微弱,几近与无。
已是……将死之态。
卫大虎感觉鼻子有点酸,他侧身抹了把眼角,跨步走了进去。三叔公的孙子往后坐了坐,他顺势便坐在了床边儿,伸手握住三叔公枯瘦的右手,凉凉的。
“咋摔了?”他低声问,“平日里不是都很注意小心吗?”
“往日里都很小心,爷喜欢起夜,我们还特意在屋里给他放了一个尿桶,昨夜也不知咋回事儿,就听见一声响,我们赶来的时候爷已经倒地上了。”年轻汉子低头一抹脸,一手掌的泪。
“找大夫了吗?”卫大虎问。
“去隔壁村请了赤脚郎中,他看了一眼就摇头,说好不了了,伤到了头。”
卫大虎闻言坐在床头愣神,陈家兄弟也望着床头只剩一口气的三叔公心里难受的很。正好此时陈大舅和陈二舅也来了,他们也进屋看了一眼,屋子小装不下这么多人,陈三石便带着弟弟们出去,把位置留给了爹和二叔。
他们二人对三叔公的感情更深,进屋便无声抹眼泪。
期间陈氏族人也有过来看情况,见到屋里的卫大虎,张张嘴想说啥,最终还是没在这当档口说啥不恰当的话。
中途,三叔公睁了一次眼,眼珠子滑动了两下,双唇蠕动想说话,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这一闭眼,后头就再也没醒过,人是在半下午没的,卫大虎坐在床头听得十分气清楚,他喉咙里“呼呼”了两下,随后发出一声“嘎达”响,接着便断了气。
昨夜摔的,今日下午人便没了,中途就掀了一次眼皮,说不上受啥大罪,除了脑袋上缠着布条,其实和睡梦中去世没啥区别,照年纪来看,也是寿终正寝了。
人死的急,卫大虎他们今日自然不可能再进山,下午他回了一趟家,叫爹过来走一趟,上了炷香,然后便让他趁着天还没黑,随便担点啥,带着满仓和林老头进山去。今儿说好是要回去的,免得媳妇她们担心,只能让爹赶个夜路。
陈氏人多,三叔公辈分高,他去世的消息传出去,来的人便更多了。
灵堂搭得快,棺材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他老人家这个年纪,对生死早有准备,墓穴也是自个挑的,就在后山的一个背风地儿,视野很开阔,能看见自家屋顶。
除了陈氏的族人,村里也有不少人前来吊唁,卫大虎只能算是亲戚,但他站的位置却很靠前,村里人瞧见他这个“大忙人”,脸色变来变去,后头连村长都闻讯赶来了,站在不远处犹豫着想叫他出来说事儿,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等出殡事了后再好生和他说说话。
因着有土匪这个威胁在,停灵不足三日,隔日见天气不错,三叔公的儿子和孙子,卫大虎,陈家兄弟三人,他们六个汉子,甚至都用不着叫外人,他们便把棺材抬去了后山。
墓地是卫大虎和陈家兄弟连夜挖出来的,他们对地儿熟,这一路也没啥磕碰,很顺利地把人埋了。
从摔到死再到埋,也就两日的工夫。
黄土一盖,三叔公这辈子便到了头。
回去的路上,卫大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外头世道不安稳,不是我看不起咱们村的汉子,一个村生活这么些年,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是什么性子的人,我相信您心里门清,不靠谱,靠不住,遇事只晓得往别人身后躲,为他们付出一点不值得。”
三叔公的儿子闻言点头:“你不在村里不晓得,李大郎游说了村里的汉子,一群人跑到村长家提议让你们一家搬到村里来,说你是猎户,不像他们泥腿子没见过血,说你能耐大,敢和土匪互别苗头,只要你领头,咱们村的汉子都愿意听你的,啥齐心协力抵御外敌,反正说得挺好听。”
卫大虎冷笑:“还真是他在搞鬼,当初那条蛇咋就没把他毒死。”朱屠夫一死,还以为他蹦跶不起来了,敢情还小看了他,明面上是不敢做啥,倒是学会阴着来了。
“大虎,你听叔的,别揽这事儿,吃力不讨好。”他叹气道:“咱们村一半人是前头逃荒来的,剩下那一半,除了那几家杂姓,就只剩我们陈家人,可就算是我们,前些年也因征兵一事闹得一族分成两拨人,从未团结过。咱们村就是表面和谐,内里一盘散沙,人人都有小心思,为了他们费心劳力,真的不值得。”
他这番话亦算掏心掏肺了,卫大虎承情,点头道:“我自没这般憨傻。”
“你心里有数就成。”他笑着拍了拍卫大虎的肩。
“那您呢?可有打算?”他既然看得这般清楚,便是不为自己,为了儿孙也该有所打算才是。
“你婶儿的娘家就是李子坝的,前些年因为一些事儿她和娘家闹翻了,这些年断了往来。上回土匪进村,她娘家的兄长和侄子都死了,嫂子受不住这个打击也投了河,家中只留下一个侄女,娘老子事后来了家中,一把年纪死了儿孙,没了活头,你婶儿看着心里难受,自个的亲爹娘,咋可能没有感情,当初也就是为着一两个鸡蛋的事儿吵嘴,在生死面前,一切矛盾烟消云散……”
说着他笑了笑,低声道:“大虎,人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李子坝是头一个被抢的村子,叔琢磨着,村里都没有东西可抢了,土匪自不会再来。我那舅兄和侄子已经不在了,你婶儿身为亲闺女,二老也欢迎,我就想着全家搬去李子坝。李子坝的人经了这一难,虽是死了十几个人,但那是个大村,壮年汉子不少,家家户户与土匪有血海深仇,人就活那一口气,咱又靠山而居,便是啃树根都饿不死,土匪也是一群饿极了的人,村里人若是敢豁出去,也没啥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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