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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斩桃花(53)
作者:隔江人在 阅读记录
钱为大骂:“是你缠着师父要来的,现在知道怪师父了,口渴了知道挖井了,临死了你知道盖庙了!贱不贱啊你!”
魏敏不理会他,只是朝着别的师兄弟们看过去:“你们是听他们的,去救师父,一起葬身船底!还是听我的指挥,活下去!这船是大船,必然有急用的小艇!我们一定能找到,逃出生天!”
大家都是面面相觑,看了看师父那边的惨状。
叶维桢再也不复温润尔雅的模样,他倒在地上,一根合抱粗的大梁熊熊燃烧着,压在他的腿上,他灰头土脸,头发已经被烧了乌焦,浑身散发出皮肉毛发灼焦的怪味。
钱为和牧归两个人,死命的抱着,那桅杆却纹丝不动,叶蓁蓁哭着在旁边去拉叶维桢,叶维桢却也一点不见醒。
师父,只怕是不行了。
大家都不是什么圣人,虽然说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叶维桢捡回来的孤儿,可是那又如何呢?是他们命好,没有叶维桢,也会有别的人捡他们。既然命好,能爬到如此高峰,更应该珍惜,人人都是惜命的。
他们纷纷看向魏敏,已然选择了道路。
与其去救一个人,不如自己求生。
大家四下搜寻,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大呼一下:“找到了!真的有!”
魏敏大喜,放下了小艇,几个人跳到艇上,魏敏有些得意洋洋的看向叶蓁蓁:
“大小姐,你要不要上来啊?甭管你那半死不活的爹了!”他坐在艇上,指了指自己的腿,笑的暧昧:“过来坐我这儿,我带你出去。”
钱为气的发抖:“你在说什么!我把你腿打折!一天没吃饭了你也不能喷*啊!”
魏敏得意忘形,有些狰狞:“恩人?现在我是决定你们生死的大恩人!他算什么!这么多年了,我求他教我功法,他只字不肯,我求娶叶蓁蓁,他理都不理,我已经受够了他了!他不就是给了我一口饭吃吗!又凭什么视我如草芥!对牧归你那么偏爱?”
他冷笑:“你们想上船,就给我磕一个!”
*
叶蓁蓁忽然站了起来,她眼底的泪已经干了,红肿的眼直勾勾看着魏敏,她的面容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娇蛮,唯有一腔如火般燃烧的恨意。
她冷着脸看向魏敏:“我磕头,是不是就能上去。”
魏敏本来被她吓了一跳,听见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磕吧,现在只要磕一个我就让你上来,待会我要你磕三个也说不定了!”
“师妹!”
叶蓁蓁死死的盯着他,忽然膝盖一软,一言不发,扑通一声,对着魏敏跪了下去,她手微微颤抖,手心攥出了血来。
砰!
她磕了下去。
钱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牧归也愣住了。魏敏哈哈大笑:“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来坐我腿上,我出去了一定娶你做小老婆!”
叶蓁蓁抬头,她虽然跪着,可脊背却是挺直了的,和她父亲如出一辙:
“我是替钱师兄和牧师兄嗑的,你带他们走,我留下。”
“师妹!”
“蓁蓁!”
钱为擦把眼泪,咬牙道:“走个屁,我死也不会和他一起!”
牧归低眸,伸手扶住了叶蓁蓁肩膀。
他眼里有一团火:“蓁蓁,起来。我们不跪那种人。”
“我们大不了同归于尽,这辈子蒙师恩,我才能苟活于世,我做不出背信弃义的举动来。”他微微一笑:“有一个遗憾就是,答应送你当嫁妆的小兔子,我还没雕完,下辈子再给你好了。”
魏敏冷笑:“你倒是个痴情种!”
牧归喜欢叶蓁蓁,是一个除了叶蓁蓁以外,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他踹了一脚旁边的师弟:“划船!走了!”
一群傻子!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
船渐渐要沉了,可叶维桢还是被困在底下,他们只能舀了水泼在木头上,止住了燃烧,也许是温度下去了,叶维桢手指动了动,艰难的伸出来,碰了碰女儿的手。
“爹!”叶蓁蓁再也撑不住了,脊梁一下子软下去,趴在他身旁呜呜咽咽哭起来。
“师父!”
他撑着疲惫的眼,看向两个徒弟:
“是我耽搁了你们,我刚刚都听见了,你们应该带着蓁蓁跟他们走的,我相信你们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蓁蓁……”
叶蓁蓁蜷缩在他身边,哭的哽咽:“我不要跟他们走!我要陪着你。”
“也好,我们下去看你娘,她等了我们这么多年,一定要在底下闹脾气了,看见你已经长成了这么大的姑娘,她会很开心的。”
他眼里含着泪,好像蕴了无数的情,面临死亡回光返照的一刻,感情一霎时迸出来,他喘着气:“我头上的冠被砸碎了,下去看见你娘,她会生气的,会指责我的,你娘喜欢的是君子,君子死而冠不免……”
他挣扎着,用黢黑的手摸索着地上的玉冠,玉冠已经碎了一地,渣到他的手,烧的焦黑的肌肤里渗出血色来。
叶蓁蓁哭的发颤:“爹不要捡了,下去之后我和娘解释!”
钱为红了眼,不说话,他的脚脖子已经被淹了,怎么学个武拜个师,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牧归跪在地上,替他摸索着玉冠的残片。
叶蓁蓁绝望的看了看海平面,阴云遮蔽了远方,快要天亮的时分,他们却坚持不住了。
*
“哟,叶掌门不愧是君子,死也要死的这么讲究。”
这几个人猛然回头。
就看见林沉玉翻了上来,站在栏杆上,手里攥着带铁吊钩的绳索,她拍拍手,白衣湿了衣角飘不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神色却依旧淡定温和。
她蹲下身,朝着叶蓁蓁伸出手:“来。”
“快去!快跟着侯爷离开!”
叶维桢急切的把女儿推过去。
叶蓁蓁被他推了过去,她朦胧着一双泪眼,颤巍巍的把手搭上了林沉玉的手,林沉玉的手修长又温暖,一搭上时就感觉浑身落入了一个安全的港湾,有着安定人心的强大力量。
林沉玉朝钱为和牧归扬扬下巴:“愣什么愣,你们两个快带着你们师妹下去坐船。”
牧归和钱为匆匆一个对视,还是咬着牙夹着师妹跳了下去。叶维桢眼里流出清泪,叹口气对林沉玉道:
“维桢谢过侯爷,大恩大德,言语难道尽,唯有来生再报!”
“停停停,下辈子谁认识谁?我找人借钱对人说下辈子还,人家都不理我呢,可见下辈子是骗人的。”
林沉玉四处搜寻了一下,看见船中间炸出道裂缝了,船身断成两截,被海浪吹打下,就快分开,越来越远。
她有了主意,一把把铁吊钩的一段,死死系住这这桅杆,然后用力一投掷,把铁吊钩甩上了另一边的船的栏杆上,这两端被系中,绳子猛的一绷紧。
叶维桢半个身子被泡在海里了,他挣扎道:“侯爷快走吧。”
林沉玉面色沉重,拧着眉:“不急。”
那半边船往外游,拖动着绳子。可这速度到底太慢了,叶维桢已经快被淹住了。林沉玉蹲下身,抬起他下巴,让他保持呼吸。
“快动,大梁被扯的抬起来了。”
叶维桢愣了愣:“真的吗?”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真的,你快试试看能不能挣脱出来!你平时修的心法都用上!快挣脱!”
叶维桢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了,听见这话忽然紧张了起来,既然林沉玉都如此来挽救他,他也不能颓废到底,他咬紧牙关,运功凝气,重新支撑起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