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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斩桃花(32)
作者:隔江人在 阅读记录
“不可能吧!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打败了我们师父!”
*
说起来林沉玉和叶维桢的故事,简单倒也简单,一言以蔽之就是:
叶维桢是她手下败将。
去年华山论剑,各大门派齐聚武林,按照往年规矩,要选拔出一位最武功高强,武德充沛的人来,担任武林盟主一职。
当时论剑之前,江湖呼声最高的,便是衡山派掌门人,这位“芙蓉剑圣”叶维桢。
论武功,同龄人中他已是翘楚,五岳之中以他为首,已然是难寻对手,他正是武功精进的大好年纪,却丝毫不懈怠日夜练习,已然臻于炉火纯青之境。
论武德,他是众所周知的儒侠,当地有灾,他第一时间便带着山门子弟,亲自下山帮助解决灾情,有段日子流寇横行,也是他带着子弟剿灭了罪魁祸首。更不必说他尊师重道,爱护兄弟的美德。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虽贵为掌门,却从未曾轻视过任何一个侠客,哪怕是初入江湖的学徒,他也笑而待之。
这样的一个人,江湖威望自然广大。就在大家以为他要稳稳夺魁的时候……
林沉玉策马上了华山。
就是这一袭白衣素如皎月,凭着手中三尺剑,掌间十年功。于华山论剑中脱颖而出,连打了十八场,打败八大门派高手无数。
少年初出茅庐,不知收敛锋芒,一路打到了叶维桢的面前。
最后一战,是和他交锋。
两个人连打三场,都是胜负难分,最后一场时,林沉玉一招险胜。终是问鼎华山,夺魁九州。
从此,天下武林,无人不知林沉玉。
本来按照规矩,是要林沉玉做这个武林盟主的,奈何她本来就是来比武的,目的纯粹,并不稀罕这些,就让给了叶维桢,自己收拾收拾包袱就背着斜阳,下山去也。
叶维桢虽得了武林盟主的称号,威名却被削了大半,却也无可奈何。他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可这件事却成了衡山派弟子心中的一根刺。
他们总觉得师父这位置是那林沉玉施舍的,有一丝侮辱的意思在其中。因此上下门派都对这个林沉玉,没有什么好感。
师父吃了亏。弟子们见到了林沉玉,眼里大多都是些敌意,那敌意深处,隐约升起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慕之心。
慕强,是每个江湖人的本能。
林沉玉任由他们打量,她刚睡醒有些懵懂,低眉垂眼,接过来顾盼生递过来的茶,白皙修长的小指尖微翘,拈着茶杯钮来回的轻轻推着,散散热气。
她白皙的脸蛋,线条干净而冷峻,被茶烟一熏,倒有了几分散淡的仙气萦绕在周身,叫人看不出底细的深浅。
她缓了一会,终于醒过来一些,打量了对面这十个弟子。终于,她的目光停在了,靠叶维桢最近的少年身上。
少年大约十六七岁左右,生的有些普通,没什么叫人记忆住的点。
林沉玉想起来什么,心微微一紧,不动声色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少年被点名,也不怯:“在下桑蒙,华阴人氏。”
叶维桢补充道:“这是我的大弟子,和我本是同乡。”
“去过蜀中吗?会说仙人板板吗?会说瓜娃子吗?”林沉玉用一种奇怪僵硬的语调问。
少年摇摇头,有一种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她,旁边的弟子们也纷纷皱眉。
好好的一个侯爷,这么跟个说话跟个傻子一样呢?
唯有叶维桢面色微变,似乎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林沉玉,仿佛什么秘密被揭穿了一般,有些无措起来。
第23章
林沉玉又不言语了, 她不言语别人哪里敢开口?
衡山派弟子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皮肤白皙面容稚嫩的少年用胳膊肘拐一下桑蒙,目光不忿:
“明明是大师兄救了她,她反而在这里摆谱, 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桑蒙摇摇头, 叹口气:“也许侯爷误会了吧,我怎么会是蜀中的人呢?”
这些弟子们的议论都传到叶维桢耳里,他微微皱眉,咳嗽一声,大家都没声了。
下一瞬, 他忽然听见个声音。
“叶掌门,他到底是不是蜀中的人?你只用说, 是, 或者不是。”
这句话清晰入耳, 他疑惑的看向林沉玉,林沉玉神色淡然, 左手托盏,右手轻推盖子,斯斯文文的品着茶, 并没有开口。
“最近新学了传音入耳,和您试试。”
少年笑语又响起。
他忽的想起来, 之前听说过的“传音入耳”这一秘技来,唯有内力深厚炉火纯青之人才能掌握, 想到这里, 他的神色不免又凝重了几分。没想到和林沉玉才一年未见,她的武艺又深厚了许多。
叶维桢坚定开口:“他不是。”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过于干脆, 他补充道:
“桑蒙是我远方亲戚,自幼失恃失怙。七八岁时就来到了我身边, 我一直带在身边养大,视作亲子,他学武颇有天姿,又肯吃苦,日益精进,现在已经是衡山派的大弟子了。闲暇之余他还会钻研医术,昨日就是他替侯爷诊的脉。他和我一样都是衡州府土生土长的人氏,并不是什么蜀中的人。”
“第二遍,我只问你,他到底是不是蜀中的人。你不用扯东扯西。只用说,是,或者不是。”
林沉玉放了茶盏,那茶已经有些凉了,她依旧是神色不动,好似静坐一般没有言语。可那话却清晰的传到了叶维桢的耳里。
叶维桢略一沉思,还是坚定的开口:
“不是。”
弟子们听不见林沉玉说话,只听见叶维桢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纷纷感到奇怪。
师父今天好奇怪,怎么自言自语起来了?
那桑蒙眼神里有些躲闪,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林沉玉也累了,她刚刚起来没有用饭,就派顾盼生去厨房:“吩咐总官,开饭吧。”
*
总官并不是官,而是船上操持全船诸般事务的人。小宝船不似寻常小舰,两三个人就能启航,这种劈波斩浪奔赴在各地之间的船,船上人员尤为繁多,环环相扣,缺一个都不可以。因为他们是客船,所以掌管货物买卖的财附就没有上来,其余的一应俱全。
负责计测日月星位的伙长,管操舵的舵工暂且不论,光是苍头就有二十来个。大家大多各司其职,有人负责张哨,有人负责瞭望,甚至连照管妈祖佛祖座前之香火,都要安排个人守着,大家都喊做香工。
因此,船上除了衡山派的十二人,和林沉玉师徒两人外,其实还有三十多位船工,一般时间他们都在艉楼待着,怕冲撞了贵客。
见林沉玉要传膳,总官亲自来了,笑眯眯的对着众人行礼。
“平安吉祥,平安吉祥。承蒙诸位厚爱,大家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来到我们这船上,也算是蓬荜生辉。船上嘛,讲究的是一个和气,毕竟人心不平起波澜。未来这几日,还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的。船上的话,咱们的舵手缭手和斗手都是多少年的海龄,经验老到,请各位放心,至于这几个苍头,这几位会负责大家的衣食住,有什么需要直接问他们就行了。”
船上最重的就和气,这些个江湖人士聚在一起,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就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因此要提前讲好话说在前头。
他身边的是几个年轻人,面容青涩,资历尚浅的模样。
“怎么还在说啊,什么时候开饭啊……”
叶蓁蓁坐在叶维桢旁边,嘟嘴不满。
林沉玉未曾醒来时,大家都不敢开膳,就等着她呢,结果她来了,总官又开始讲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