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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斩桃花(172)
作者:隔江人在 阅读记录
*
海东青一脸痛苦的瘫在地上,他抱着头,叹口气。
她就纳闷了:“小伙子,你看看你这么贫寒,连衣裳都穿不起,还要卖头发度日。多可怜啊,来丐帮能让你吃饱穿暖的!”
海东青面无表情:
“停,我不穷。我有衣服,原来也有头发。”
“你不穷,为什么不穿上衣呢?”
海东青破罐子破摔:“因为我犯贱,行了吧。”
“那你头发呢?”
“还是因为我犯贱,被人削了。”
想起来林沉玉那利落的一剑,削落他养了多年的青丝,他就后悔。自己做什么去挑衅她呢!
看着眼前的老太婆,他更后悔,自己做什么要做好事呢?做好事没有好报啊!被这个死老太婆缠上,摆脱都摆脱不了。
他闭上眼:“别白费心思了老太婆,我是不会跟你去丐帮的。”
胡八一脸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
海东青扶额冷笑,咬牙切齿:
“我院子里那哥们,是梁州指挥使;养我那娘们,是天阐教教主,还兼任灵枢门门主。一个个的达官贵族。你说我去了丐帮,拿个破碗带个打狗棍,以后还有脸在这个院子里面混吗?”
这不丢死人了吗!
老太婆抓住重点:“没有脸当乞丐,就有脸靠人家女人养吗?”
海东青:……
第109章
“艾窝窝好馅儿嘞, 桂花果馅儿艾窝窝!”
“豌豆糕——凉凉儿的豌豆糕!”
晨曦初升,衙门外搁着一道衢的临水小道上,已经是吆喝声不断, 缕缕轻烟自路边小摊的锅灶上腾起, 此起彼伏,团团簇簇,开的是人间烟火花。
“要三碗面,老板,就搁着这里吃。”
林沉玉捡了个竹凳坐下, 用桌上布条利索的擦了擦桌面的油腻,又从竹筒里数出来三双筷子, 搁在茶盏上, 面上来的很快, 这面白软似银丝,宽似一指粗, 汤汁透亮,几颗小菜芽点缀其中,看着清淡又有味。
老板看着这位衣裳磊落, 风姿不俗的年轻人,总觉得她虽然皮相清隽, 可眼底略带瘆瘆的青,和无神麻木的双眼, 叫她显得憔悴不堪。
好似一个被吸干精血的死人, 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
老板叹口气,心里道。
一定又是个昨夜流连酒色, 留宿青楼的花花公子。
林沉玉若知道,定要叫怨。
她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去青楼?今天是她当值的第四天头上, 她连续三日都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人打三份工,每日挨枕头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怪不得那些个京官,一个赛一个的瘦,这每日早起是真累真困啊。
可不当值又不行,天阐教一群人,和家里那么多吃白食的,全靠她一个人养,她已经没钱了。她不去,燕洄就不给她钱。
想她堂堂的侯爷,如今沦落到这个份上,她就想落泪。
问起燕洄为什么非要拉着她早起当值,那家伙露出个灿烂的笑来:
“因为我也不喜欢早起,看着你因为早起而难受,我就开心了!”
真阴险啊。
*
燕洄待会要去练兵,又换上了那身锦衣卫的衣服,纯黑的劲装,衣襟依稀可见血渍,冷峻非常。他迈步进来,单脚踩在条凳上,将一大碟子热腾腾的白包子丢在桌上:
“买了十个肉包子,两个素的。旁那两个我掐了道缝的是素的,你别吃错了又吐出来。”
林沉玉懒洋洋道,觑他那踩在凳上的靴子:
“别踩凳子上,待会你还要坐呢,也不嫌脏。”
燕洄笑的露出大白牙,踩了好几脚,又绕过那凳子,到另一个凳子上稳稳坐了:
“我才不坐,脏凳子留给你徒弟坐。”
林沉玉:……
一只手自他肩后伸过来,托着一碟辣酱菜来了,路过燕洄肩上,手一抖,红艳艳的辣汤汁洒到燕洄肩头。
顾盼生面沉如水,道:
“抱歉,手滑了。”
可他那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抱歉的意思在。
燕洄气极反笑,把脏凳子拉到他旁边:“坐,请坐!”
他淡淡瞥了一眼燕洄,也不上燕洄的当,而是径直走到林沉玉身边,挨着她,坐了同一条板凳。林沉玉正低头吃面呢,余光瞥见人来,直接给他让了半个座。
顾盼生亲昵的给她加了酱菜,又给她夹素包子。
投她以素包,林沉玉报之以肉包。
整一副师徒情深的美好画面。
燕洄:……
那面条和包子似乎都是他掏钱买的,为什么三个人的早饭,他好像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
燕洄对顾盼生的讨厌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也觉得奇怪,明明这么美貌的少女,就算不喜欢至少看着也赏心悦目吧,可他偏偏看见顾盼生就嫌。今天早上更是,他看见顾盼生挨着林沉玉坐下,那矫揉的样子,直感觉胃里泛酸水。
可把燕洄恶心坏了。
恶心的后果是,他早上没怎么吃好,剩了几个包子。他伸手,就要把包子倒泔水桶里,却被林沉玉拦住了。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这么好的肉包子,打狗也行啊,干嘛扔了呢?”
林沉玉见不得人浪费,把包子抽走了,她向那几个路边的乞丐走了过去。
临走前不忘记嘱咐燕洄:“把你踩脏的凳子擦一擦。”
燕洄来了脾气:
“姓林……姓木的!你就对你上司这么说话?这破凳子我踩了就踩了,凭什么擦啊?”
他堂堂梁州指挥使,还受这个鸟气?
顾盼生也不废话,他强硬的扯过燕洄衣摆,默默擦了擦凳子上的靴印,也不理会他,径直跟着林沉玉后面走了。
燕洄:……
给他气笑了。
燕飞来寻燕洄时,就看见这他板着脸,面色阴沉的好似朔九寒冬的大雪天,他又看看燕洄肩膀上,红腻腻的油汤,又看看燕洄衣角,脏兮兮的一大块灰印。
燕飞不解:“大人,早上不过吃个饭,发生了什么?”
燕洄更气了:“看我做什么,眼睛不想要了?去去去,去练兵!”
他冷笑:“半个月后和霍小郡王的比武,若是我们指挥司输了,我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
林沉玉老早就看见河岸边歪脖子柳树下,有一个破茅棚子,那茅屋虽破旧失修,可棚上积着些落英缤纷,柳叶如眉,看着一片粉红淡绿,倒也别用一番野趣。
棚子门口,坐着个衣裳褴褛的老妪。
她心中略动,就带着肉包子去了。弯着腰儿对老妪道:“老人家,我这里有两个肉包子,实在吃不下了,劳您帮忙吃了可好?”
没想到那老人家哼了一声,颇为瞧不起的道:“才两个肉包子?打发叫花子呢?”
林沉玉:?
她看着老人褴褛模样,心想,这不就是叫花子吗?
“老朽可不是叫花子,老朽可是丐帮人氏,你这江湖小辈,也忒无礼了些,不过看着这肉包子的份上,老朽就不与你计较了。”
林沉玉只觉得好笑,可看着老人模样,两鬓斑白,皮肤皱纹,垂垂老矣,那双眼却如霜打一般精神抖擞,说话中气十足,显然并不是一位乞丐能有的精气神。
应该是一位丐帮前辈。
她也随和的笑了:“前辈用吧。”
老人丢一个到嘴里自己咬了,捏着另一个包子,朝着棚里喊了一声:“徒儿!出来吃饭了!”
里面还有人?
林沉玉朝里面看去,却看见个蜷缩着的高大身影闪过去,好似做贼似的,慌慌张张的把自己的脸埋进一堆稻草里,还用手扒拉两下,把自己的脸遮掩的严严实实。
“哈哈,老朽新收的徒儿,比较害羞,怕见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