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握住签字笔，在便签上留下一串漂亮的字符。写好之后递给席雅萱，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灿烂的笑。

从表面上不像一个糟糕的人，反正不像描写看上去那样外热内冷，性格恶劣，爱玩弄他人。

——在书里的描写中，他是F4里对待恶毒女配还算不错，但是这是基于他对人一视同仁的宽容。事实上，他也从骨子里瞧不上她。

又一个难搞的目标。

苏彬亦对席雅萱还有印象，签了名，将视线投在她身后的女生身上，友善地问，“你也要签名吗？”

安莱脸上的东西已经换成了口罩，不像丝巾那样不伦不类，衬衫上缀着雾蓝色的珠花，里面有圆润雪白的珍珠，下半身是深色的百褶裙，黑色条纹过膝袜，露出白皙的皮肤……遮着脸，但能看出人很漂亮。

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那些粉丝和爱慕者，不带那些热烈的情绪，反倒有几分冷静的评估和打量。

“谢谢。”安莱入乡随俗，要了一张签名，没有签字纸了，苏彬亦潇洒地扯下一张餐巾写上名字。

【苏彬亦好感+5】

安莱：？

她没搞懂这奇怪的好感增加机制。

签完名之后，两人不再停留，席雅萱经过她刚刚的含蓄警告后不再作妖，一起跟着下楼，在走下1楼时，所有人都听见啪地一声大响。

安莱停住脚步，观看下一个剧情点。有了她和席雅萱的打岔，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改变。在书里这个时间段的剧情是，苏彬亦在姜樱被欺负的时候立刻出现解围——他当时恰好在附近围观了全程，主持公道。

姜樱站在一楼，周围围着一圈人，前方地上掉了一个铁制托盘，里面打好的饭菜撒了一地。她原地站着，不知所措，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崩溃。

招惹了F4，姜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出波澜，只希望自由日能够低调度过，因此今天尽量往不起眼的地方去，比如现在。

她好端端地打饭，特意避开最多人的时候进入餐厅，还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本以为风平浪静，今天的麻烦已经过了，谁知道路上不知道有谁撞了她一下，东西全翻了。

反应过来后罪魁祸首已经找不到了，只剩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人，站在一边看热闹。

安莱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

苏彬亦从她们身后走过，快步向前，扫了地上的狼藉一眼，也不先问状况，上前递出一张湿巾，对着姜樱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第17章 天台

17.

“不必了。”姜樱冷冰冰地说，“我很好，暂时还不需要关心。”

饭菜放在被打翻在地上。有绿色的青菜，土豆炖牛腩，还有满满一大碗饭。现在全部混杂在一起，黄褐色汤汁在地上流动，被打翻的铁质托盘盖在上面。

姜樱的胸口上也沾上了汤汁，雪白轻薄的衬衫在小腹处湿了一块，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她看也不看苏彬亦，自己抽了张纸巾，擦拭身上的污渍。

刚刚和苏彬亦一起的两个男生，慢了一步，直到现在才赶到，听到这个话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态度。”

苏彬亦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那一眼很平淡，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让两个人心中一跳，立刻闭嘴。

转过头时，苏彬亦的脸上仍然带着关切的笑，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询问：“是有人在欺负你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圣耶弗斯禁止学生中的欺凌，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那你能帮我找到是谁撞了我吗？我想知道这个。”姜樱说捡起托盘，擦干净了手，去向人要了一个扫帚，把地上的东西清理掉。

“我很想和做这件事的人好好聊聊。”

她说话的时候牙齿几乎咯咯作响，完全不吃对方这一套。

苏彬亦看着积极阳光，潇洒浪漫，说话也好做事也好都无可挑剔，在外是前途无量的演员，在内是条件优越的财阀公子，多金帅气，对待女朋友出手大方，但是她完全不感冒，反倒有些恶心。

姜樱之前见过苏彬亦几次，每次都是一辆拉风的跑车，身边跟着一位气质出彩的漂亮姑娘，前仆后继，众人簇拥，俨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但这招无效，姜樱敬谢不敏，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鸡皮疙瘩，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到底是哪个脑残突然发疯，毁掉了她的午饭。

“好。”苏彬亦说。

……

“苏少不会看上他了吧，怎么突然出手帮忙？这么热情？”席雅萱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他不像爱多管闲事的人，我前两天看到有人发帖子说苏少分手了，现在正好是空窗期……”

也不怪她怀疑，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像拍偶像剧，人来人往的餐厅，此刻所有人都停住围观，一圈一圈地将中间位置填满，拥挤得把一层的入口堵上。

在一圈一圈的人群最中间，狼狈漂亮的贫穷女孩，遇上了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对方主动接近并伸出援手。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最心动的人，两个人一静一动，双方一见钟情。

“跟我前天看的《花心恶魔爱上我》一模一样！”席雅萱说。

“？”安莱问，“什么”

“花心恶魔啊！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休学之后，你真的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席雅萱露出吃惊的表情，“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圣耶弗斯苹果社团的女生都在讨论这个。”

“……”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苏少不会看她了吧？”

“不会吧，就她那个样子……嗤，肯定不可能。”

“她一定是故意！自导自演，谁欺负她了？我看是专门挑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扮可怜，都知道苏少看不得女生受伤了。”

原本只是围观看热闹居多的视线，逐渐变得强烈起来，姜樱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这些视线在苏彬亦充满歉意地告诉她“第1层没有监控，不一定找得到人”、并主动上前要帮她收拾残局后。

变得格外富有攻击性。

姜樱退后一步，避开苏彬亦想要帮她拿住托盘的手，她又抽了几张纸巾擦拭身上的污渍，越擦越糟，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声跟蚊子似的又小又密集，吵得她心浮气躁。

偏偏苏彬亦还在旁边说：“人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样吧，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带你去吃饭吧，今天中午一层的取餐次数你应该已经用掉了？”

“不用了。”姜樱冷冰冰地、在一群人充满八卦意味的视线中，充满警惕又防御在说，“我只想要这个帮助，如果你连这个做不到的话，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冷酷的回答，又激起周围的一片议论。

.

水哗哗地流着。

姜樱拧上水龙头，在厕所的镜子前，拉着打湿的衣摆对镜子揉搓，再过一遍水，拧干、在光线下一看，只剩一道淡淡的褐色痕迹。

这是她反复清理之后的后果，没有洗涤液，剩下的一点点实在洗不掉，顽固地残留在那里，看着让人讨厌，但姜樱已经没有衣服换了，上一件被打湿的衣服才洗好，还没干。

制服的质量颇好，被大力揉搓再铺开后，并没有像她以前的衣服一样皱巴巴的，只留下了一些褶皱。姜樱尽量把它拧干，看着它越想越恼火。

自由日到处都是人，除了空荡荡的教学楼，她走上了顶楼天台，在明媚的阳光下越想越气，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冒出一句呐喊。

“神经病啊！！！”

她真的完全理解不了这群神经病的脑回路！

就连苏彬亦也是莫名其妙，说什么帮忙，其实完全是看热闹！在她本来就糟糕的处境上添油加醋，引起学校女生奇怪的嫉妒。

从前她还会担心自己说话得罪人，现在姜樱完全破罐子破摔，债多了不愁，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大不了她就发挥自己的草根精神，和这群人犟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