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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啃肉包,一边骂骂咧咧回嘴:“小姑娘无兄无弟,不是克人的命是什么?”
“啾啾啾!”林鸱鸟疯狂大叫,扑扇着翅膀恨不能抓中年男人的脸,就是这个骗子,就是他骗了我二百两!
“铁口神算刘先生?”玖茴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坐下:“听说你算命了得,要不要帮我算一卦?”
“姑娘,这人就是个骗子,你可别信他的胡话。”有食客担心玖茴被骗,开口劝告:“你如果实在想算命,去找东街角的王老头,他收的钱少。”
“谢谢诸位,我今日来找刘先生,是为了一件旧事。”玖茴朝众人拱手道谢:“前些日子,刘先生为我家中一位后辈算命。后辈给了先生二百两银子,刘先生赠了他一片羽毛,不知先生可还记得?”
“二百两?!”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骗了这么多银子,难怪人家找上门来。
“歪嘴刘,你真是丧了良心,竟然敢骗人这么多钱。”一位长得人高马大的食客站起来揪住歪嘴刘:“有洒家在这里看着,他瘸着一条腿跑不掉,姑娘你赶紧去上报城主府,让城主府把他抓起来。”
“对对对,快去上报城主府。”大家都回过神来,纷纷帮玖茴出主意:“也不知这二百两能不能找回来?”
“你不要冤枉人,我老刘虽然爱骗点钱,但绝对不可能骗到二百两。”歪嘴刘奋力挣扎,“有本事你把你的家族后辈叫出来。”
“啾啾啾!”林鸱鸟振翅飞向天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人家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不会骗人。”食客们哪会相信歪嘴刘的狡辩,七手八脚把他按住,一个年轻小伙子红着脸走到玖茴面前:“姑娘你别害怕,我已经让弟弟去报城主府了。”
“放开我,放开我。”歪嘴刘挣扎无果,急得脸红脖子粗:“就算城主府的人来了我也不怕,谁也不能冤枉我!”
“就是你拿了我二百两银子!”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少年挤进人群,他气得跳脚,把哪日哪地遇到的歪嘴刘说得清清楚楚:“当日还有别的人在场,你休想抵赖。”
林鸱是鸟妖,化作人形后的嗓门也大,尽管在场乱作一团,他的声音仍旧是人群中最洪亮的。
眼看林鸱挽着袖子就要跟歪嘴刘打起来,玖茴退到祉猷身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个歪嘴刘,好像真的对这件事没有印象?”
对于普通人而言,二百两银子是笔巨大的数字,歪嘴刘骗了林鸱这么多钱,见到林鸱不该是这种反应。
“那天我患病,在家睡了整整一日,天快黑才醒来。”歪嘴刘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他担心自己生了病,还去回春堂抓了药回来吃。
“回春堂的伙计肯定还记得我,我去看病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你傍晚去抓药,又不耽搁你白天出去骗人。”有与歪嘴刘相熟的人拆穿了他的谎话:“那天早上我分明见过你,你手里拿着算命幡,一门心思想着去骗钱,连我向你打招呼都没理会。”
“大少主来了!”
“见过大少主!”
见老百姓对陶相仪的到来那么信任与欢迎,玖茴就知道陶家在桃林城很受推崇。难怪陶二在大街上发疯,都没人揍他,原来全靠他爹他大兄的面子。
陶相仪没想到玖茴与祉猷会在此处,下马向两人行礼:“不知二位进城,所为何事?”
玖茴笑指着被食客们拦开的林鸱与歪嘴刘,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此事内里恐有些蹊跷,我们陪你去城主府衙走一趟。”
城卫把歪嘴刘押走,陶相仪见玖茴还在包子摊,便站在旁边等她。
“诸位与我不过萍水相逢,却愿鼎力相助,小女子在此谢过大家。”玖茴掏出几粒碎银子交给包子铺老板,帮众人付了包子钱:“新年在即,祝大家新年平安,来年吉祥。”
包子没有大价钱,大家都笑着接受了玖茴的请客,还学着玖茴的样子拱手回礼:“大家都吉祥,都吉祥。”
陶相仪静静看着这一幕,心头隐隐生出几分触动。这些年他帮着父亲镇守桃林城,接触过不少仙修,但他从未见过像玖茴这般完美融入普通人的仙修。
这些凡人跟玖茴笑谈的凡人并不知道,他们帮助的是并不需要他们帮忙的仙修。所以玖茴向他们道谢时,他们会快乐满足,而不是惶恐与不安。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对于高高在上的仙修而言,又是那么的不平常。
城主府办事很利落,很快就查到事发当天确实有很多人看见歪嘴刘摆摊算命,城卫还在歪嘴刘家的床脚下发现了一个荷包,里面刚好装着二百两银子。
“少城主,小的真不知道这银子从何而来。”歪嘴刘茫然无措,为何那么多人都在那日见过他,可他分明一直昏睡到傍晚。
难道,难道是闹鬼……
“少城主,小人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一定是闹鬼,对,是闹鬼了!”歪嘴刘惊恐地看向四周,害怕突然冒出冤魂来找他索命。
这个鬼是谁?
是一年前因为他算命而跳河的老太婆,还是被他骗走钱后病死的老寡妇?
还是她们都变成鬼来报复他了?
“玖茴仙子,祉猷仙长,依二位看……”陶相仪见歪嘴刘吓得尿了裤子,摆手让人把他拉到一边。
“难道是夺舍?”林鸱见歪嘴刘吓得几欲癫狂,有些怀疑给他算命的人究竟是不是歪嘴刘。
“不是夺舍。”玖茴从纳戒中取出三炷香点燃,香凌空飞起围着歪嘴刘绕了三圈,燃起的烟仿佛害怕靠近他的身体,纷纷往四周飘散。
绕到第四圈的时候,三炷香突然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此香名为请神香,以建木为引,燃此香能通晓天地,鉴三魂七魄。”玖茴弯腰捡起断掉的香:“若被夺舍过的人,烟会以七窍入脑。若未被夺舍,烟以直线上青天。”
“建木?”林鸱舌头都在打结:“建木不是早就枯死断裂了?”
“嗯,所以这是村中长辈留下来的传家宝。”玖茴特意强调:“用一点就会少一点。”
“请问玖茴仙子,这种烟往四周散逃又是何意?”陶相仪不了解建木,也识趣不问此事:“既不是被夺舍,也不是未被夺舍,还会有什么可能?”
玖茴抬头凝视天空,半晌后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雪了。
几个人在城主府待了一个时辰,林鸱寻回了它的二百两,歪嘴刘因为多次骗人,又间接害死无辜的老人与寡居妇女,被押进了城主府大牢,择日再审判。
陶相仪想留他们用饭,但玖茴还想着带祉猷逛街,于是辞别了城主府衙。
走出城主府衙不久,天就下起了小雪。
“下雪啦。”
“瑞雪兆丰年,明年又是好收成。”
玖茴停下脚步,仰头看飘下来的雪。细碎的雪像被风裹挟着飞舞的柳絮,她眨了眨眼,把睫毛上的雪抖落:“下雪了呀。”
路边小孩因为初雪的来临,兴奋得蹦蹦跳跳,调皮的孩子伸出舌头去尝雪的味道。担心小孩冻着的大人吼骂着让他们回屋,但也没忘记仰头看两眼飘飞的细雪,然后给小孩套上一件厚厚的衣。
雪越下越大,很快玖茴与祉猷的头发上就积了薄薄一层雪。被路人的喜悦感染,玖茴买了两串红通通的山楂球,分给祉猷一串:“下雪天吃甜滋滋的东西心情会好,尝尝。”
“没有心情不好。”祉猷接过山楂球尝了一口,很酸,酸得他俊俏的脸都有了一丝丝变化。
他只是厌烦漫天的白雪。
“好酸!”玖茴被山楂球酸得五官都挤在了一块:“这个一点都不甜。”
扭头见祉猷已经在吃第三颗,她伸手夺了过来:“你被酸得眉毛都皱成了波纹,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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