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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的白月光是黑心莲(76)
作者:跃青 阅读记录
宋随看着梁雁右手提着的鹤灯,白鹤翩然展翅,身如流云,姿若明月。
很是特别。
内里的明亮灯光透过鹤身照射出来,萦绕在白鹤的四周,更显得清雅独绝。
也难怪那摊贩有底气喊那么高的价。
今日这一行人之中,温静娴着缃色,梁雁着薄柿色,韩明着天青色。
只他一人,着的玉白色。
这只白鹤灯莫不是……他眉心动了动,在梁雁提着灯走来时,故作轻松地放慢步子,停在她身前。
第48章
宋随停在梁雁身前, 故作轻松地压了压衣角。
这一时吹过来的夜风都叫他觉得舒适惬意得很。
只是他所预料的情景并未发生。
“韩大哥,松鹤延年。”
姿态翩翩的那只鹤灯从他眼底掠过,直直被递到了身侧韩明的手里。
韩明笑着接过,“叫你破费了。”
“不用客气”, 梁雁也笑。
两人这边关系融洽, 眼波流转着, 温静娴却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她将梁雁的兔子灯塞到她手里, 顺便用手肘戳了戳她。
梁雁接过灯,顺着温静娴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才发现宋随抿着唇, 脸色沉沉。
宋随这时看向两人的手。
一个拿着只白鹤灯, 一个拿着只白兔灯。
白鹤身姿皎皎,气质出众。而白兔身白如雪,眼似铜铃,娇憨可爱。
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般配。
他眼眸往下压了压, 那灯根本不是送他的。
恼羞成怒似的,转身就想离开。
恰好这空档间, 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被推着往前倒。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他斜眼掠过一旁韩明手里拿着的鹤灯, 伸出手想扯下来。
可梁雁上前扶了他一把,叫他扑了个空。
又将手里的鸽子灯塞到他手里。
两人这会子隔得极近,递过来的灯笼手柄上还有她的体温。
他不自觉摩挲着灯笼杆子,听见她压着声音问他:“这个送给你,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的鸽子要回去?”
温静娴和韩明纷纷过来, 一左一右地将梁雁扶了起来。
“没事吧?”
梁雁冲两人笑笑,“没事”, 接着又转过来看向宋随,见他拧眉看着手里黑黢黢的鸽子灯,她又极力找补:“这儿卖的都是浅色的灯笼,更显得这只黑色的独一无二了呢!”
“黑色的灯,怎么照明?”
与他们手里的几盏相比,宋随手里这一盏的确黯淡许多。
那里头的烛火费劲地烧着,好不容易冒出来一点点光亮,都是被外头那层深色的皮子给吞噬了。
温静娴也凑上来看,大大咧咧道:“这街上那么亮,哪里用的着照明。别人送你的你就收着,话那么多。”
身后的摊贩冷不丁补上一句:“诸位莫怪,忘了同两位姑娘说,那盏灯被我家小儿不小心泼了墨上去。
“我就是摆在这看起来热闹一些,没想卖的。
“见那姑娘喜欢才让她取了去,我方才也没有收你们那盏灯的钱。”
给韩明的灯是五两银子一盏的,整条街都只有一只的白鹤灯。
到了他这里就只有一只摊贩做废了的,一文钱都不要的黢黑的鸽子灯。
她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宋随将那鸽子灯丢进了梁雁怀里,转头往外走。
梁雁手里一沉,眉头一跳。
不好,看那架势,是去她府里捉鸽子的!
梁雁匆匆与温静娴说了句:“你们先逛着,我去去就回。”
便提着灯笼往外追了上去。
韩明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静娴只好同他说,“此处人多,我们去里头开阔一点的位置找个地方等他们吧。”
至于她为什么觉得宋随还会跟着梁雁回来,那是因为方才看他负气离开的样子,倒是叫她想起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父亲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回来,总爱叫姐姐先挑,每次她都只能挑姐姐不要的。
久而久之,她自是不服气。
那时候也是像宋随这样,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就往外走。
不过,只要爹爹追出来,哄她一两句,她便也能很快就将这事情忘了。
他觉得宋随方才那模样,就同自己小时候一样。
只是好端端的,他与韩修撰挣什么宠?
难不成是……温静娴被自己脑子里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惊住了。
直到韩明喊她,她才回过神,跟上韩明的步子离开。
梁雁费劲地从人群里挤出去,往前追了小半条街,终于追上了人。
她跑得有些气喘,此时顾不得平复,停下来将人截住,“你别生气了,我带你去买一个新的好不好?”
那人扭过头,“我没生气。”
得了吧,她与宋随好歹也算认识了个把月,这段时日朝夕相处下来,他生没生气她还看不出来?
他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
八成是看见她们给韩明买的灯比他的好,又不开心了。
今日大家一块出来,气氛正好着,她不想弄得不愉快。
于是便对他说:“你总是这样,别别扭扭的,不管是对喜欢的东西还是讨厌的东西,总喜欢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生了气也不说,一个人闷着,让人去猜,这样不累么?若我不追来呢,你打算去哪里?”
他又摆出那冷冰冰的,拒人千里的姿态,冷声道:“你懂什么?谁要你追来了?”
十里长街,灯火通明,可他们所站的这一块,却是没有被灯光照到的街道死角。
唯一的光源,除了天上被屋墙挡了一大半的月光,便只剩梁雁手里的两盏灯笼了。
鸽子灯的确发不出什么光,只有淡淡的一层光晕笼罩在黑黢黢的灯笼边。
梁雁于是将鸽子灯放在一边,举起手里的白兔灯,她缓缓踮起脚,灯笼横在两人面前,照亮了那副藏在阴影里的五官。
锐利的眉眼,眼中的棱芒,像是结了冰一般寒冷生硬。
她没哄过人。
温静娴倒是偶尔同她耍小性子,埋怨的都是她不把她当朋友,总是不来找她。
每每这时候,她只消拉着温静娴的手,摇摇她的胳膊,再把脑袋搁在她肩上,说上一句:“好静娴,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温静娴便能马上好起来。
不过她知晓这法子对宋随大概是没用的。
退一步讲,她其实根本没必要在意他的情绪。
毕竟他曾不怀好意地接近她,利用她。
可两人相处的那一段时日,虽有过争吵龃龉,可同样也有过安宁平静的时刻。
就如同那日在马车里他问的那样“若是你信任的人欺骗了你呢?”
她的回答依旧是“从不会未付出过的真心后悔。”
历经种种,也说过许多气话,但时至今日,她仍旧觉得,宋随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
他的外壳坚硬冰冷,但内里是热的。
她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掌心传来丝丝缕缕的热意。
就如同现在这样。
新年旧岁,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她也不愿揪着不放。
她是想同他好好相处的。
“没人叫我,是我不放心,自己要追来的。”
白兔的灯光朦胧绰约,被这束光照着的男子眼睫颤了颤,里头搅起暗色的潮流。
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那紧绷着的尖刻的语气软下来大半。
“追来做什么,送这盏没人要的破灯?”
梁雁一只手捏着灯柄,转了转,白兔灯的灯光左右晃着,光影没有节律地投射在梁雁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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