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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的白月光是黑心莲(67)
作者:跃青 阅读记录
“父亲母亲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不如休息几日再去。”
宋悯德瞧着躺椅上闭眼休憩的夫人,眉眼变得柔软,“也好,你母亲的身子愈发重了,她已禁不起路上的来回折腾了。我们这回来,想来段时间内应是不会再回去了。”
宋随望着猩红的炭火,声音发涩:“是孩儿不孝,劳累父亲母亲千里迢迢而来。”
“你有事要办,不愿回去,你母亲又成日念你,便也只能是我们做父母的来迁就你了。”
宋随低着头,没接话。
宋悯德缓缓抬手,搭在他肩膀上,“遇安,这些年你受苦了”,肩上的那只手,也爬了皱纹,风霜凛凛,只停留了一瞬,他又将手收了回来,“你如今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明白。
“你性子素来稳重,来上京后亦是从未叫我们操过心,不过,作为你的父亲,我还是要同你提一句。
“遇事千万冷静,万事一个‘忍’字,你需知晓,世上事,先有厚积,方能薄发。”
“你母亲的身体……已是禁不住什么事儿了。”
宋悯德话落,父子二人皆心有灵犀地看着何玉林。宋随缓缓将口中的番薯咽了下去,声音低低回道:“儿子知道。”
何玉林撑着脑袋的那只手忽地往下撑去,宋悯德见状丢了手中的钳子,抬手去接她的脑袋,生怕她被磕着。
这么一折腾,她也悠悠睁了眼,一睁眼便看见宋随坐在身边,温婉的眉目顿时笑开了。
她坐起身,拉过宋随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半晌才道:“一个人在这儿,定是没好好吃饭,瞧着都清减了许多。
“你爹还不让我来,我若不来,今年到了年节,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你一个人守着这大宅子,不憋闷得慌?”
宋随拍拍她的手,难得见他哄起人来,声音放得又轻又缓:“母亲说的是,多亏母亲来了。”
“等这几日我和你爹安置好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个年。到时候母亲给你做一些你爱吃的菜来。
“你最爱吃鱼虾,母亲又学了几道新菜式,到时候做给你好好尝尝!”
“辛苦母亲了。”
宋随顺势放下手里才吃了一小半的番薯,眼眸中有不甚明朗的情绪暗暗流动,宋悯德在一边看着他。
他很快又隐去那些许不合时宜的颓丧,扶着何玉林起身,“母亲累了一路,早些去休息吧。”
何玉林点头,与宋悯德二人一道往床榻边走去。
等二人上了塌,宋随才熄了烛火,一身寥落地往外走。
第45章
时雨从谢府出来时走的小巷, 在那条小巷上,他碰见了兵马司的腾元。
腾元也是刚从谢府参加完宴席出来,应是中间又去其他地方办了什么事,所以在这里与时雨碰上。
眼前的小侍卫年纪不大, 眉目间却透着股超乎年纪的沉稳干练。
两人从巷子里错身而过时, 腾元无意中低头, 看见他靴子侧面沾上了些红泥。
他目光倏地锐利起来, 开口喊住时雨:“公子留步。”
时雨停下来。
腾元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往他鞋子上瞧,若他没记错, 这小侍卫方才是跟着宋随来的, 谢府的席早就散了, 他怎的现在还在此逗留?
况且,今日谢府通往待客厅堂的路上皆是铺的青石砖,又怎么会沾上红泥?
腾元静静看着他,“夜深了, 还不归家?”
时雨与他对视一眼,接着又不自觉默默低头, 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回道:“我掉了东西,方才去找了找, 耽误了时间。”
时雨有个毛病。
一说谎的时候,就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这么多年了,他这个毛病就连宋随和莫春羽都未曾发觉过。
可看见他的动作,眼前的腾元脸上的神色却有一丝崩乱,他压着声音问了句:“公子是宋大人身边的人?不知今年多大了?”
“十八。”
时雨回了他, 见他思索着什么半晌没再说话,便即刻转身走了。
时雨走后, 腾元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还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子夜梆响,他才恍然回神,离开巷子。
时雨匆匆赶回去,向宋随禀报在谢府打探到的消息。
谢府散席时,谢光誉和长公主去别屋待了一会儿。
谢竟煊知晓兄长大概是要与她说谢彦的事情,自己跟着进去反倒容易叫姜婳燕为难,便找了个借口在外边等着。
时雨跟了上去,两人进屋后,谢光誉从袖口摸出来一卷画轴,他双手捧着递过去。
姜婳燕见他神神秘秘的,也多了几分兴趣,将画轴接过来,缓缓打开。
是一幅山水画,笔墨线条简约,墨色晕染,画面干净清雅,寥寥几笔便间便勾画出缥缈辽远的山水意境。
落款的字体苍劲雄浑,笔锋流畅,不疾不徐,一笔一划恰如其分。
是‘斯岳’二字,浅浅隐在山水墨色之间,与悠远画意遥遥相映,却并不重叠。
姜婳燕双手执着画卷,眉眼染上明快的笑意,“竟能从辜清章那个老东西手里将这东西要来,你有心了。”
还有不足十日便至年关,她有心想要拿这山水画去哄谢竟煊开心。
可辜清章那人是个软硬不吃的,且向来与她不太对付。
本来想让柳瑜支使她儿子去将东西要来,可她那儿子也不愧是辜清章的学生,一样迂腐死板的嘴脸。
她真是不知晓,一幅画而已,这群人对着一副死物何至于如此上心。
谢光誉笑着摆手,“说来也是巧了,前几日有个读书人给那辜清章写了封信,信上指出他编写的一本通史中有一处错漏。
“辜清章得了信,连夜敢去翰林院核实,发现的确如那书生所言。
“听说是为了感谢他的指错,辜清章便将自己前些时日得来的斯岳先生的山水画真迹赠予了他。
“而那书生是个俗人,得了画后转手便卖了,后来流转到我这里。
“不过我也是个俗人,此等大雅之物,也只有长公主才配得起。”
姜婳燕嗤笑一声,她可不是什么大雅之人,不过谢光誉这人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这礼也送到她心坎里。
届时将这画拿予谢郎,他不知会有多高兴。
姜婳燕玉指纤纤,滚动画轴,“谢彦的事情,我便替你去转圜一番,只是也许免得了死罪,但难免失了前程,这一辈子怕是都没有了什么大用。”
这样的废子,其实不必花费力气救下来,他又是个蠢的,回来还不知又要做些什么妖,不如由他自生自灭。
谢光誉长叹一口气,面容可见风霜,“彦儿再混账不堪,也是我和夫人的亲生骨肉,做父母的,哪儿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而无动于衷呢。”
谢彦如今变成这样,都怪他和王氏疏于管教,过分溺爱,才酿成如此大祸。
如今他不求别的,只希望能保全他一条性命便好。
是吗?
她面露鄙夷地看向谢光誉,亲生骨肉又如何?
于她有用的,她花些力气保一保也无妨,而于她无用的,便是亲生骨肉,她亦可抛!
姜婳燕将画轴收好后便出了屋子,与谢竟煊一道回了公主府。
宋随靠在太师椅上,听完时雨讲的这些,不由地捏了捏眉心,露出倦色。
姜婳燕哪里会赏什么山水画?
她拿这东西,八成是为了讨好谢竟煊。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谢竟煊的热情,依旧是分毫未减啊。
“以姜婳燕的性子,这两日怕是不会消停,明里暗里的总要生出些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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