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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的白月光是黑心莲(131)
作者:跃青 阅读记录
滕元朝他一拱手:“我去的时候,长公主已经领了人杀了公主府外的禁军,闯进宫去了。”
宋随闻言敛眉思索了一瞬,难道又是谢竟煊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只见长长的宫道上,宋悯德一身灰黑色长衫,朝着他走来,步履沉重,含了风霜一般。
他也上前两步迎上去,“父亲,你怎么来了?”
宋悯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那一时有许多话想问,可最后落到嘴边,只成了一句:“用过饭了没有?”
快要天亮的时辰,在宫里折腾了一夜,哪里有时间去用饭。
宋随摇摇头。
宋悯德叹了口气,“走吧,你娘给你备了早饭。”
宋随应了一声,宋悯德便拉过他的手,父子俩沿着宫道往外走。
天边破晓,晨曦的光芒一点点洒下,落在宫道两旁。
微冷的晨风吹起宋悯德的衣袍,他年岁渐长,步履也沉重缓慢起来。
“我已和你娘说清楚了,往后,府里都不会再做鱼了。”
宋随回握住宋悯德的手,声音难得清朗明净,“好。”
宋悯德又说:“听莫春羽说,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宋随头一次这么被宋悯德亲密地拉着,脚步缓缓,心里头却说不出的舒畅。
“父亲,我的确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她漂亮善良,天真可爱,等她回来了,我便带她来见你们。”
宋悯德笑笑, “倒是难得见你说这么多。不过我听说上京城里,公子多,姑娘少,你若是喜欢,可要抓紧了,免得被旁人抢了去。”
宋随摸了摸鼻子,这莫春羽,该不会是又与父亲说了些旁的乱七八糟的,引得他以为自己还是单相思吧?
不过父亲说得不无道理,他的确是得将人好好看紧了,免得被人骗了去。
他点点头,颇受教:“儿子知道了。”
两人回了府,用过早饭后,宋随又歇了一会,而后便领了人去查抄公主府。
姜婳燕被打入了地牢,她的私兵也被擒住下了大狱,公主府里,其实已没有多少人了。
他等了许久才等到的今日,这一时脚步踏在公主府的石砖上,倒是觉得有几分不太真实。
时雨在公主府里搜寻了一番,而后才出来回禀他:“大人,谢驸马不在府里,可要属下在城里找一找?”
宋随摇摇头,陛下只说了要查抄公主府,旁的人怎么处置却是没有说的,他也懒得多此一举地去折腾,便提步进了谢竟煊的书房。
他的书房里摆满了字画,书桌后头墙壁上挂着的,正是那一副从谢光誉从辜清章那里辗转得来,又被姜婳燕转手送他的山水画。
画卷落款写了“斯岳”二字。
宋随走进那画卷,细细打量着底下的那一道落款。
这个字迹,有几分眼熟。
斯-岳-他缓缓张口,念了出来。
思月!
许月桐的‘月’。
又或者是……谢越的‘越’?
那道落款的字体有力,力透纸背。
他终于知道那字迹为何眼熟了。
那字迹……与他启程去云州前,在宋府收到的字条上的字迹很相似。
那个字条应是谢竟煊的字迹。
一时间,脑中纷纷杂杂的线索搅在一起。
这一副山水图,是他作的?
他自导自演,从辜清章那里把画要回来,又流到谢光誉手里,而后让他顺理成章地提出救谢彦的事情……
而后又送来那张与云州有关的字条,安排在云州部署了三四年的走镖人协助他拿到的那本册子……一路引着他往前……
这便能串起来了,冥冥之中推着他往前的不是别人,而是谢竟煊……
谢竟煊隐忍蛰伏多年,一路布局,这其中便是没有他宋随,他也能弄倒姜婳燕,而后全身而退吧。
宋随忽然觉得有几分挫败,若是他再强一些,便能自己报了这杀母之仇了……
他视线略过那一张张山水画,在谢竟煊书桌的暗格里,翻出来一大叠赌坊的借据。
只是他不是借钱的,而是收债的。
宋随蹲下身来,细细翻看那一张张字条。
原来谢彦从前欠的不是赌场的钱,而是他谢竟煊的钱!
难怪,难怪谢彦下狱当日,还叫人去给谢竟煊传话。
宋随那时以为他是昏了头,不去找姜婳燕,反而去找谢竟煊?
从前他们一家人从老家初来上京时,一开始本不是打算去投奔柳瑜的。
只是在谢光誉那里吃了闭门羹,迫不得已,许月桐才找了柳瑜,在韩家暂住下来。
日子久了,所有人都以为,谢竟煊是个记性不好的人了。
那些欺侮他的妄图从他身上分一杯羹来,而害死他妻子的,竟也想通过所谓的时间,冲淡他的记忆,与他真正做一对恩爱夫妻了。
甚至宋随也是这么觉得的。
母亲死后不到半年,谢竟煊就应了姜婳燕的意思,娶了姜婳燕,带着他住进了公主府。
他被姜婳燕拿着银针欺侮威胁的那段时日,无数次想要告诉谢竟煊。
可每每看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同姜婳燕花前月下,把酒言欢的时候,再大的怨气和冤屈都没了,只凝成一股气,暗暗沉在心间,十几年过去,一丝都忘不了。
这些年,恨着姜婳燕的同时,他也是恨着谢竟煊的……
即便是今日种种摆在他面前,他心中依旧恨他。
若那时他孤苦无依,一心求死的时候,他能陪在他身边,而不是放任他自生自灭,他也不会过得那般辛苦。
只是,从前这么难的路,他都能靠自己走过来了。
那么到了今日,他也不需要别人。
宋随点了一个炭盆,将暗格里的那些借据一股脑儿丢到了炭盆里。
他想,谢竟煊如何,他实在懒得关心,只要姜婳燕去死就好。
盆里的火焰左右跳动,火舌忽而跃起,忽而伏倒,很快便将那些纸张吞噬。
第68章
梁雁她们抵京时, 听说京里这两日发生了许多大事。
长公主豢养私兵,意图谋反,在长春宫前被一举拿下,如今入了地牢, 不日便要问斩。
而凌王因私开铁矿一事, 被收回了封地, 送去岭南。
公主府一夜之间被查抄了干净, 谢驸马也不知所踪。
大难临头,人人都以为, 谢竟煊是不像被长公主连累, 偷偷跑了。
可有人却看见他偷偷去看长公主。
皇城地牢内, 最最靠里的一间牢房里坐着个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锦衣,头上插着金步摇,端坐在牢房里,容色平静, 静得过分,像是一潭死水。
姜胤到底不算太狠心, 给姜婳燕住的这一间地牢,也是提前叫人收拾整理了的,里头的环境并不恶劣。
姜婳燕回忆着那晚带兵攻入皇城的事情, 她的确是有几分冲动,可若她不反,姜胤照样也不会放过自己,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时至今日, 她依旧不悔。
直到牢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她抬头看清来人的脸。
神情竟然有几分慌乱。
“竟煊, 你怎么样了?”
她起身往前,双手把在牢门上,看见谢竟煊穿了一身黑衣,宽大的斗篷将他的脸罩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晚她不管不顾地领了兵闯进宫里,既是为了保住自己,亦是为了保全他。
他这些年跟着自己,没过过什么苦日子。他那性子又清高又孤傲,还喜欢一些贵的要死的山水古玩。
她不敢想,若是让谢竟煊跟着自己亡命天涯,会有多委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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