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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满堂(87)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不回南楚夺权,怕是南楚王后与南宫家以及南楚宗室以及对南楚王位有野心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如今只一个南楚王后派人来杀她,若是南楚宗室也出动的话,那么,只凭你我,凭郡主留下的暗卫,也不见得能护得住她,还是得咱们大梁储君。”

苏太守心头急跳了两下,看着谢远平淡的脸色,暗想自己到底不如谢远镇定,这么大的事儿,他说的面不改色,他深吸一口气,“有护国公府的婚事儿在,若小七顺利嫁入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再门楣煊赫,也是臣,储君即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陛下打压,也是君。”谢远道:“当今的局势,你也看得分明,护国公府也是寸步难行,老护国公大约一早就看透了当今陛下的性子,所以,让最小的孙子周顾从文。周顾在东宫几年,可是跟太子一起,学的是治国谋策。但这所学,为的可不是辅佐当今陛下,而是辅佐太子。也就是说,护国公府明面上没站队,但背地里,用一个周顾,已经站队了东宫。老护国公为了护国公府,可谓是殚精竭虑,深谋远虑。”

苏太守看着谢远,“所以,你的意思是……”

“只一个护国公府,怕是护不住小七,就算能护住,但倾整个护国公府之力,人家凭什么?只凭郡主当年护佑大梁,免于老护国公战死沙场吗?这倒也说得过去,护国公府倒不会推辞,但万一稍有不测,行差就错,这百年将门,便兴许会毁于一旦。郡主当年也没料到陛下晚年会这般重权打压太子忌惮护国公府,才书信老护国公,订下婚事儿,但如今,时局如此,这门婚事儿,对小七已不是最好的了。”

“但周顾那孩子很好啊。”苏太守很喜欢周顾,“他这样的少年郎,十分难得,屈指可数。若是不嫁周顾,那小七将来……”

“周顾是不错,但我探寻了小七的意思,她似乎没了嫁他的想法。”谢远毕竟很了解苏容,“依我看,她不是不喜欢周顾,怕是为了他好,觉得自己身世麻烦,才不能嫁。”

“既然喜欢,那就嫁。”苏太守道:“咱们小七,天下男儿都嫁得,哪里一个周顾嫁不得?麻烦怕什么?她嫁给周顾,是那小子的荣幸。”

谢远摇头,“老苏,你好大的口气。”

他冷静道:“陛下不是太宗和先皇,陛下重权,一旦小七身世被陛下知道,难保陛下不想利用小七,怎么会再任凭护国公府增加助力?护国公府的煊赫,已经到头了。而周顾那小子,他既生于护国公府,哪怕不是嫡长孙,也有护佑护国公府一大家子的责任,怎可为了情爱任性?”

苏太守心里虽然承认,但还是说:“陛下确实重权,护国公府树大根深,应该也不至于到举步维艰的地步,兴许……”

“老护国公为何多年不派人来江宁走动?为何你家夫人书信去问,他才履行婚约?诚然老护国公一诺千金,不会悔婚,但这么多年,小七的身世,让他有所顾忌,才一直不敢轻动。这说明什么?说明护国公府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早已大不如前,不是太祖时期,也不是太宗时期,更不是先皇时期了。”

苏太守没了话,不管老护国公府是怎么想的,护国公府多年不闻不问是事实。

谢远又道:“关键是小七,她不是一个耽于情爱的孩子。这世间情情爱爱,如风飘柳絮,何必看不开?没了周顾,将来有朝一日,也能有别人,哪怕不是最好的,但那又如何?”

苏太守怒,“老谢,你这话说的轻巧,你既然如此想,那为何为了郡主终身不娶?”

“我正是因为看开了,所以才放得下,不想再娶,麻烦。”谢远很坦然,“我陪伴郡主的最后几年里,已彼此当做亲人。”

苏太守噎住,想想还真是这样,顿时没了话,半晌,指着他,“你、你、你……你把小七教导成如今这副性子,有什么好?岂不是成了无心无情之人?”

“不至于,还没到这个地步。她心里还有良善,也一样有情有义,你身为她养父,看小七性情,怎可浮于表面?不让自己陷别人于不义之地,这难道不是一种品行?”谢远反问:“你也听说了清平公主的女儿端华郡主吧?那样被宠的无法无天,自私自利,脑子里只有一个男人,非要得到,疯了一般,不顾自身风评,不顾父母规劝,不顾忌自己是否给别人惹了麻烦,陷别人于不义之地的种种举动,你觉得那样才好吗?”

苏太守没了话,泄气,“我说不过你。”

这可是当年舌战群儒一战成名三元及第的人,他甘拜下风。

谢远缓和了语气,“小七自小就很有主见,如今长大了,更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哪怕某些事情看起来做的不对,不是世俗大多数人所走的方向,又如何?你我长辈,只能从旁看顾提出建议,让她别太左了心性,只要不是害国殃民,其余的,路该如何走,将来她如何过活,嫁与什么人,全凭她自己主张。”

苏太守承认这话颇有道理,他无言反驳,点头,“好吧!如你所言,便这样吧!”

第99章 家人(一更)

苏容睡醒一觉,已是申时。

听闻苏容醒了,苏太守再也坐不住,冲过去看苏容。

苏容躺在床上,无奈接受苏太守心疼的直掉眼泪的关怀。

苏太守口中直埋怨谢远,“伤的这么重,都怪老谢,那么多杀手,做什么非等你危及性命关头时再出手?以前也就罢了,一个两个杀手你能应付得来,但如今整整二十个杀手……”

他埋怨完谢远,又提起凤凌,“还有那个暗卫,就不知变通吗?他若是早些出手,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女孩子家家的,这么重的伤,落疤可怎么办……”

苏容截住他的话,提醒他,“父亲,不会落疤的,回春堂的大夫给开了十瓶凝脂玉缎膏。”

苏太守一下子哽住,眼前冒出那贵的要死的膏药,似乎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从手里溜走。一时对苏容心疼不起来了,没了话。

苏容见他总算闭嘴了,故意说:“今儿请大夫的诊金和抓药的钱以及十瓶凝脂玉缎膏,都是从谢府的账上走的,父亲回头记得还给谢伯伯。”

苏太守想说我才不想还老谢,若不是他,你能受伤吗?凭什么还他?他花就他花了。

苏容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句话堵住他的嘴,“您毕竟才是我的父亲,哪有让谢伯伯花费的道理?”

似乎忘了从小到大,她吃谢远的,穿谢远的,花谢远的,那些都没发生过。

苏太守闻言心下一松,哪里还管十瓶凝脂玉缎膏要花多少钱?只知道苏容在知道自己身世后,还依旧把自己当做父亲,他乐的咧开嘴角,一瞬间心情大好,“好好好,还他,回头就还他。”

他这时也不计较谢远为了历练苏容,致使她今儿受了这么重伤的事儿了,只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养伤,不要多思所想,养伤最忌多思多虑,有什么天大的事儿,等你养好伤再说。”

言外之意,你的身世,南楚王后的麻烦,还有太子燕回声那边,都要推后。

苏容点头,“父亲放心。”

苏太守本来不太放心,但余光扫见赵嬷嬷,顿时放心了些,嘱咐赵嬷嬷,“嬷嬷,你一定好好盯着小七养伤。”

赵嬷嬷笑着点头,“大人您放心,老身会时刻盯着七小姐的。”

她卖身只卖给了苏容一人,对谢远或者苏太守,任何人面前,依旧自称老身。

苏太守点头,又对苏容道:“你母亲还不知道你受伤的事儿,你的身世,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些年,她心里大约是有些猜测,不过我没说过,她也没问过。”

他看着苏容,“不管南楚国内目前是个什么情形,不到万不得已,你的身世便不能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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