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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她给周顾花银子大手笔,但银子这东西,一般情况下,她还是不太舍得花的,毕竟曾经受过为了二两银子纠缠着大夫人说了半日好话,又借遍了满府被姐姐们不待见的苦。
赵嬷嬷被逗笑,坐下身,一勺一勺喂苏容喝药。
苏容很想一口气干了,但奈何她没法起来,只能忍受着苦味,皱着一张脸,将一碗药慢慢地喝了下去。
赵嬷嬷在苏容喝完药后,立即拿了一颗蜜饯塞她嘴里。
苏容嚼着蜜饯,心想着月弯就没有这么贴心,收了赵嬷嬷,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赵嬷嬷喂完了苏容汤药,知道谢远和苏容怕是有话要说,要退下去,被谢远拦住,“嬷嬷留下吧!”
赵嬷嬷闻言放下碗,留在了苏容身边。
谢远对赵嬷嬷问:“嬷嬷与小七说了多少?”
赵嬷嬷立即说:“老身那日去苏府教导七小姐,观察了一日,见七小姐面相实在是像郡主,便没忍住,问了问七小姐娘亲的事儿。七小姐实在是太聪明,起了疑,老身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先皇时期的旧事,都说了。”
她看着谢远问:“老身其实也想知道,郡主当年怎么就落身在了江宁太守府的后院做了苏太守的妾室?而且还早早就去了……”
她掏出帕子,擦眼角,“郡主她……是不是后来过的不好?”
“不算不好。”谢远摇头,“除了生小七时难产,受了些苦,产后大出血,大夫下了猛药止住血,但也落下了病根,导致身子骨不好外,衣食无忧,日子安静,没有纷扰。”
“郡主早早去了,也是因为生七小姐时落下的病没养好?”
“这是其一。其二是,她早年从大魏被救回来,受了伤,后来生下小七后,又时常忧思,才没撑几年。”
赵嬷嬷落泪,“当年郡主是怎么从大魏被救回来的?”
“找了个女尸做替身,用了偷梁换柱的法子。”
赵嬷嬷看了苏容一眼,想着话总要说开,便道:“老身记得,您与郡主,是两情相悦的,为何郡主被苏太守所纳,没嫁给您?”
苏容也想知道,看着谢远,想听他怎么说,她虽然有一段时间觉得他莫不是她亲爹,但后来见他与她娘相处,更像是亲人,再加上她自己照了好几回镜子比较发现长相也不像,便打消了念头。
谢远又沉默了下来,片刻后道:“她经历太多,脱身后,不愿嫁我,我自也不会强求她,只要她待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活着就好。”
苏容听了这话很想嗤他一句,但毕竟是长辈,她没忍住道:“我娘与我父亲,从没圆房过。她空房独守好几年呢。”
言外之意,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浪费光阴。
谢远瞪眼,“你闭嘴。”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赵嬷嬷倒是笑起来,“七小姐聪慧,有些事情瞒不过她,也不奇怪。老身记得谢先生的脾性,不该是在意郡主过往的人,若是您知道郡主对您有情,即便她不愿,您也会捂暖她心的吧?”
谢远扶额,当着苏容的面,他差点儿什么都不想说了,但毕竟已不是年轻人,面皮不再薄的难以启齿,叹道:“她的心丢在了南楚王身上,我已强求不来。”
第95章 选择(二更)
苏容恍然,原来她娘后来喜欢上了她亲爹啊,那就不奇怪了。
大概因为把自己心里最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后,谢远便顺畅多了,对苏容开始说起过往,“当年你娘为了大梁,应允了南楚太子的婚事儿,后来大魏要求你娘和亲,先皇临终说继续打,当今陛下也愿意打,但你娘暗中去求了南楚太子,南楚太子很是恼怒,你娘在南楚逗留三个月,南楚太子后来答应了,她回到大梁,前往大魏和亲,到了大魏后,发现有了身孕,只能借由假死脱身,否则保不下你。”
这事儿苏容已听赵嬷嬷说了,点头,“当年的南楚太子,就是如今的南楚王?”
“嗯。”
苏容奇怪,“南楚王不是不能生吗?听说他至今无子,南楚内不是闹了几年让南楚王从宗室过继一个子嗣吗?”
谢远摇头,“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你确实是南楚王的骨肉,你娘的清白只给了南楚王一人。”
苏容有些糊涂,“谢伯伯,您确定吗?”
谢远瞪眼,“你娘亲口所说,还能有假?你娘骗谁,也不会骗我。”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娘对您最是信任。”苏容投降,“那可真是太奇怪了。难道南楚王后来是受过什么伤,伤了根本?否则南楚王宫,那么多女人,怎么没人再给他生一儿半女?”
赵嬷嬷想起太后还活着时与她提起过的猜测,“也许是因为郡主之死,使得南楚王心伤过度,再没近身女子?听说南楚后宫,一直空置,不过到底是真,还是传言,无从查证。”
苏容哑然,“这可能吗?”
赵嬷嬷见多识广,“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南楚太子很喜欢郡主,若非他真心打动郡主,郡主也不会……”
她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毕竟,在救大梁免于灭国之危求南楚太子之前,珍敏郡主可是与谢远两情相悦的。
苏容听懂了赵嬷嬷的意思,看了谢远一眼,顺着赵嬷嬷的话往下猜,“若真如此,他为了我娘空置后宫无数女人的话,身为后宫之主的王后娘娘,怨气会这么大,不远万里,长达数年,锲而不舍地派人来杀我,也不奇怪了。我既是南楚王唯一的子嗣,那南楚王后得恨他恨我娘成什么样儿?才会这般把怒火发泄到我这里,不杀我不善罢甘休。”
她不解,“南楚王当年相信我娘已死了?他都不追查的吗?”
“得到你娘在大魏被杀的消息后,南楚王悲痛欲绝,一病不起,病了三个月,南楚休朝三月。”谢远心情复杂,“他倒也当得你娘为他移情,后来拼死生下你。”
苏容撇嘴,“那他也够笨的,连他的王后都知道了我娘没死的消息,他却一直不知道。”
“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人一旦伤心到了极致,便会失去判断,迷失心智。”谢远倒是理解南楚王,“更何况,你娘刻意让他觉得自己已死,假死脱身前,给他送了绝笔书。”
苏容更不懂了,“我娘都假死脱身了?怎么就不能隐姓埋名去南楚王身边?”
谢远摇头,“你娘的假死,让大梁多得其利,大魏理亏下,让利许多,若是你娘真去了南楚王身边,万一走漏风声,她便是害了南楚。毕竟南楚还有个南宫家,两代王后都出自南宫家,外戚势力极大,对于南宫家来说,送女入主王宫,把控一半南楚皇权,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南宫家的,你娘不能去。”
苏容明白了,她若是没经历今早送周顾时想了一路,如今谢远这话,她大约是要撇嘴的,但如今却很好理解了,“为了一个人好,便是远离他。”
她心下惆怅,“我与我娘,不愧是母女。”
谢远听着她这话,有弦外之音,略微一细想,便隐约摸到了苏容的想法,对她问:“你今日出城去送周顾,他离开前,可说了什么?你们是何打算?”
苏容摇头,“没说什么,他只问我想尽快嫁吗?我说不急,他便说知道了,就走了。”
周顾见她说的简单,苍白的小脸上没什么情绪,平静的很,但往往越简单,相反越说明问题。
他叹了口气,“其实你娘当年与护国公府订下你的婚事儿,我是不太赞同的,护国公府的门楣高,若有万一,能护着你是不错,但正因为门庭太煊赫,也会引起瞩目,不能让你过平常平淡的日子。但你娘说,你的身世不可能隐藏一辈子不被人所知,唯有护国公府她能信得过,也能护你安稳,但如今护国公府虽然表面上依旧受当今陛下看重,但实则却受陛下忌惮,你娘当年也没料到当今陛下晚年竟然如此重权多疑,护国公府确然已不是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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