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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满堂(56)



苏容顿时头皮发麻,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眼神飘忽,由内而外生出一种被人点破的心虚劲儿。

她自小脸皮就比常人厚,但是即便她脸皮厚,也不包括在周顾面前。

见她似乎被问住,周顾挑起眉梢,“怎么?敢做不敢承认?”

他算是明白了,他这一趟来江宁,就是进了龙潭虎穴,围绕在苏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试探他,她的家人也就罢了,就连暗暗恋慕她的人,也在帮着她试探他,比如想娶她的江行。

苏容低下头,手一下子无处安放,只能扯着自己的衣角,“那个,也没有不敢承认。”

周顾盯着她发顶,“苏容,你是觉得小爷看着很好欺负吗?”

“没没没。”苏容连连否认。

周顾哼了一声,“你嘴里说着没有,但事实就是做出了。”

苏容无言反驳。

周顾看着她,磨了磨牙,“我便让你试探,距离你及笄之日,还有三日,待你及笄日一过,我便启程回京城了。希望到时候你自己能有个定论。”

他说完,转身走了。

苏容抬起头,想说你醉鹅还没拿,便见周顾走了两步后,忽然想了起来,转回身,一把拿起油纸包,大踏步出了水榭。

苏容:“……”

看来也没生多大气嘛!连醉鹅也没忘了拿走。

周顾走的很快,转眼就消失了身影。

苏容独自一人坐在水榭里,坐了好一会儿,深深地叹气,周顾让她很喜欢,很合她的心,她虽自小不做梦,但即便做梦,在梦里,大约也想象不出自己将来要嫁的夫君是周顾这样的人。

聪明绝顶,心地通透,知世故而不世故,他身上有着少年郎最好的样子。

苏容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可以清晰地听到急促的心跳声,她隔着衣料,捏住心口那块软肉,捏到疼痛,仍旧平缓不下来,她放开手,哑然失笑。

她想着老护国公大约是一个十分睿智的老人,派了周顾亲自来江宁,要的大约不是婚约守诺,应是为他的孙子,以及她这个与他孙子有婚约的人,做个他们自己的选择。

周顾是个什么选择,暂且不论,但她的确如周顾所说,哪怕试探了这么久,她仍旧还没有定论。

周顾太好了,好到她想靠近,但是又不敢靠近。

她站起身,走出水榭。

夜晚凉风拂面,她缓步走回院子,阿花摇着尾巴迎出来,大约是烧鹅没吃够,月弯坐在窗跟下,正抱着半只鸡在啃,她用脚背轻轻把它的脑袋掰歪,“我没有了,你找月弯去要。”

阿花已看到了她两手空空如也,立即抛弃她,又跑到月弯面前摇尾巴。

月弯只能又扯了一半烧鹅扔给它,然后鼓着腮帮子对苏容说:“小姐,烧鹅也太好吃了吧!”

苏容心情霎时一好,白了一人一狗一眼,“吃货!”

月弯不知被她骂了多少回这个词,已经免疫,继续吃的香。

“你不怕胖了?好不容易瘦下来的脸,又要圆回去了。”苏容提醒她。

月弯动作一顿,但还是继续吃,含混不清地说:“吃完了才有力气减,我现在每天很辛苦的,半夜饿的睡不着觉,就算偶尔吃一顿,应该也不会长肉了。”

“行吧,你高兴就好。”苏容进了屋。

月弯与阿花联手啃完一只烧鹅后,皆心满意足,一个舔着嘴,一个晃着尾巴,各自去休息了。

第58章 珍敏

苏容想着明日赵嬷嬷来,她是不是要试探地问问,以前竟然不知道,这江宁郡,还有个伺候过太后的嬷嬷,保不准她嘴里的故人,是她娘也说不准。

第二日,赵嬷嬷还没来,苏容先一步收到了兰娘让人递进来的消息,说昨日那暗查他的人,去见了赵嬷嬷。

苏容心想,不用问了,她今日若要问了,才是打草惊蛇了。显然,查她的人,是宫里的人。

于是,当赵嬷嬷来到,如昨日一般,教导苏容规矩,有意无意往她娘身上引时,苏容当做不知道,捡着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说了几桩。

一日结束后,赵嬷嬷忽然问:“听说七小姐与周小公子的婚约是七姨娘定下的?这么说,七姨娘与护国公府有旧了?”

苏容摇头,“大约是吧?我娘临终前,我才知道有这么一桩婚约,我也很是奇怪。问了我父亲,父亲也不知,后来周顾来了,问了周顾,他也不知,说老国公没说,只说我娘于老国公有恩。”

她不介意如实已告,既然赵嬷嬷这般明着提了,总要吐出些东西。

赵嬷嬷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自是知道自己这么问,怕是引起苏容怀疑了,见她看着她,便笑着说:“七小姐勿怪,不是老身事多爱打听,而是您知道,老身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半辈子,与护国公府也打过不少交道,故而老身是有些好奇。老身离宫已四年,离宫前未曾听说周小公子与您有这么一桩婚约。”

“好奇乃人之常情。”苏容道。

赵嬷嬷摇头,“在宫里生活过的人,最是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能有好奇心,否则会被自己害死。如今老身好奇,是因为,老身识得一人,太后直到故去前,都在惦记着那人,而那人与七小姐您有几分相像,那人当年离开,连太后派人找了许久也没不到,老身若非遇到了七小姐您,也不会想起那人,时间是有些太久远了,都十五六年了。”

苏容心想,自己今年十五,若从她娘怀着她时就算的话,时间上倒也正好。

赵嬷嬷又道:“老身昨日就在想,七姨娘是否就是老身的故人,是太后一直惦记的人,若不是因着护国公府这一桩婚约,老身也不会多想,毕竟无论怎么想,七小姐与周小公子这桩婚约,都容易让人多想。但若七姨娘是老身口中的人,便不奇怪了。”

“的确,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娘若只是太守府后院的一个小小妾室,她该有多大的恩,才能为我攀的上护国公府这门亲事儿。”苏容点头,她没料到赵嬷嬷会如此直言,既然这样,她也不介意敞开了说话,直接问:“敢问嬷嬷,可否说说您口中那人的身份?能被太后惦记,身份上自不是一般人了?”

赵嬷嬷点头,“倒也不怕与七小姐说,那人是明瑞太子之女,闺名如珍,太宗亲封的珍敏郡主。”

苏容一愣,“明瑞太子?”

明瑞太子,苏容知道,是先皇时期早殇的一位储君,曾听谢远提过,若明瑞太子活过天寿,那么,先皇时期,便不会曾一度造成内忧外患的局面。

明瑞太子据说德才兼备,但身子骨孱弱,纵有满身才华,奈何天不许寿。

赵嬷嬷看着苏容,颔首,“对,先皇的兄长,明瑞太子,因太子自小多病,身子骨不好,折于二十二岁,膝下唯一的子嗣珍敏郡主那时才三岁,明瑞太子与太子妃恩爱有加,太子薨了之后,太子妃饮毒酒追随太子而去,合葬皇陵,留下了三岁的珍敏郡主,由太宗做主,交由当时明瑞太子的胞弟,也就是先皇抚养,那时先皇还是平王,刚刚大婚不久,珍敏郡主便由平王妃带在身边,也就是太后抚养。”

苏容点头。

“珍敏郡主十七岁那年,彼时,太宗已老,朝中诸皇子争储,愈演愈烈,太宗立平王为太子,但仍旧稳定不住局势,诸皇子都野心太大了,大魏瞅准时机,与大梁开战,这样一来,真是内忧外患。南楚本是大梁属国,但南楚王有了二心,不愿出兵相助,导致战事一度于我大梁不利,边城的城池连破三座,护国公府多人战死沙场,老护国公明明已不能再上战场,迫不得已提枪上阵。眼看国之将危,珍敏郡主书信一封给南楚太子,把她的婚事儿应允了出去,南楚太子一直心仪珍敏郡主,收到书信后,说服南楚王,出兵相助,这才缓解了大梁之危。”

赵嬷嬷说到这里叹气,“但南楚小国,有之加入,也仅仅是达到与大魏的一战之力,当时,国库已不堪再承受战火,而太宗也已缠绵病榻,所以,大梁借此主动求和,大魏倒是一口答应,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让珍敏郡主和亲大魏。这就陷入了两难,珍敏郡主已应了南楚太子,若是毁约,南楚太子势必不干,若是不悔约,大梁与大魏就要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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