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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满堂(181)



苏容笑,“驸马的意思,只通过这两点猜测,就觉得已故的珍敏郡主与我有干系?那您觉得,她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驸马摇头,“若是查出来,我便不问你了。”

清平在一旁道:“你今年十五,珍敏是十六年前和亲大魏,在她离开前,曾在南楚住过三个月,所以……”

她顿住,“当然,仅凭你的模样,我们是不能断定你与珍敏的关系,天下相像的人何其多,而你身上,除了与珍敏容貌相像外,也瞧不见再有哪里像珍敏的影子。”

驸马接过话道:“但有一点,我在查你的身世期间,发现,有南楚的势力,屡次潜入江宁郡,虽被人特意抹去了痕迹,但只要有心查,还是有迹可循的。这才是我今儿要问你的根本原因。”

苏容闻言沉默片刻,莞尔一笑,“公主和驸马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我听赵嬷嬷说,公主您当年与我母亲关系不错,这也是我敢在遇到端华后,顺势住进您府里的原因,仗着的,无非是我这张脸让您面善,也知道您若是见我,怕是早晚要怀疑我的身世,就跟当初的赵嬷嬷一样。什么都能藏得住,唯有这张脸,可真是没法藏住,我又不能不以真面目示人。”

清平愣住,“那你……你母亲……你……”

驸马攥住清平的手,压低声音问:“你的意思是,你母亲是……珍敏郡主?”

苏容点头,“对,我母亲是珍敏郡主燕如珍,我亲生父亲是南楚王楚荣。”

第191章 后盾(三更)

苏容此言一出,清平腾地站起身,驸马握着她的手都没拽住她,她一下子就冲到了苏容面前。

她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眼里却透着满满的激动,一时间似不能自己,紧紧地盯着苏容,“你、你说的是真的?”

苏容缓缓站起身,与清平公主平视,十分镇定,“不敢欺瞒公主与驸马。”

“你、你……怎么会……”清平又哭又笑,“这、她当初……竟然没死吗?那、那为什么不给我来信……”

苏容不语。

驸马通透,似乎一下子就明了,从身后搂住清平公主的肩膀,低声说:“若是按照时间推算,当年珍敏郡主前往大魏和亲时,便已怀有身孕,到了大魏后,若想不露馅,只能假死脱身,涉及两国纷争,干系甚大,即便活着,怎能轻易来信找你……”

清平推开驸马,忽然抱着苏容大哭了起来。

苏容一时间有些无措,僵着身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用眼神询问驸马。

驸马退后一步,叹气,对苏容道:“让她哭吧,当年你娘与她一起长大,这些年,她十分想念你娘,每逢祭日,都会为你娘上香烧纸……”

苏容于是便乖乖地站着,任清平公主抱着她哭个够,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清平公主这般把公主的身份和傲气顶在脑门子上的人,在得知她是珍敏郡主的女儿时,会抱着她哭的稀里哗啦。

大约越是性子难缠,越是嚣张跋扈的女子,一旦触及到心里的柔软,越是难以自持。

清平公主哭的收不住,似十分伤心,又似十分委屈,苏容不太会哄人,只能试探着伸手拍拍清平的后背,她不拍还好,这一拍,清平公主更是痛哭失声,哭的更利害了。

苏容吓了一跳,连忙又缩回手,再也不敢动了。

过了许久,苏容都站累了,清平公主还没有自己止住眼泪的势头,驸马无奈,上前,伸手去拽清平,“别哭了,你吓到苏容了。”

清平哭的打嗝,但还是听进去了,渐渐地止住了眼泪,松开了苏容,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苏容小声说:“还好,那个,公主,您别哭了,我不会哄人。”

清平眼泪又模糊了双眼,扯过驸马的袖子往自己的脸上擦,又哭又笑,“你母亲也跟我说过这句话,从小到大,我一旦哭鼻子,她便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说她不会哄人,让我别哭了,顶多也就拍拍我,算作哄我了。”

苏容默。

清平甩开驸马的袖子,“我早先还觉得你与你母亲不像,如今却觉得真像。你母亲从小便不爱哭,我第一次见她流泪,还是她和亲大魏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大概是知道自己回不来了,所以,在拜别的时候,她才哭了,但她即便哭了,也不让人看出来,就低头那么一会儿,眼泪落进地砖里,再抬头,她还是珍敏。”

苏容不吱声。

清平拉住她的手,“来,坐下来,与我说说你母亲。”

苏容被清平拉着坐下,回忆道:“我的记忆里,我娘是一个温柔内敛的人,她时常坐在灯下给我绣衣裳,明明我的衣裳够穿,她却总觉得不够。她对我不严厉,反而很宽容,我小时候特别淘气,总爱溜出府去玩,她知道了,也不训斥我,只告诉我下次小心点儿,别让大夫人抓住,否则她不帮我说情,我把衣裳弄脏了,弄破了,她也不生气,只说我没个女孩子样儿,怎么就托生成了女孩子……”

苏容简单挑了几样说了,见清平听的认真,一副希望她多说些的表情,她叹气,“我娘离去时,我还尚小,如今对她的的记忆有些淡薄了,能说的不多,因为我娘每日生活的很简单,除了给我绣衣裳,便是自己抄写佛经,再或者是跟谢伯伯下棋,跟我父亲说话,都是些闲话,也不见他们谈情说爱,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多数都是我父亲故意说给我娘听,我不爱听他们说话,便自己跑出去玩……”

她想了想又道:“我娘一年到头也不怎么出府,她不爱出府,顶多被大夫人要求,实在推不过,才在年节时,跟着大家伙去寺庙上柱香,吃一顿斋饭,听大和尚诵一日经。”

她说完,挠挠头,“我能说的不多,您若是想多听点儿我娘的事儿,等有朝一日,问我父亲,或者谢伯伯,他们铁定能多说些。”

清平终于想起用自己的帕子擦眼泪,她用帕子捂住眼睛,待了好一会儿,才问:“她是怎么没的?也是被人刺杀吗?”

“不是,是病逝。我娘当年因怀着我,从大魏假死脱身没有那么容易,她受了伤,后来又因为生我时难产,产后大出血,大夫下了猛药止住血,但也落下了病根,导致身子骨不好,而她又时常忧思,才在我七岁时,没撑住去了。”

清平又哭起来,“她那么年轻,得受多少苦才没能撑住……”

苏容小声说:“她最大的苦,就是因为怀了我并且生下我。”

清平抬眼看她,“你娘拼命把你生下来,一定很爱你,也很爱那个谁。”

苏容眨眨眼睛。

清平问:“她怎么给你爹做了妾室,为何没嫁给谢远?”

这个问题苏容会答,“我问过谢伯伯,谢伯伯说我娘经历了太多后,她的心丢了,对她来说,宁愿占我父亲一个妾室的身份,也不乐意嫁给谢伯伯,大约是她自己移情别恋,不想耽误谢伯伯再娶,或者玷污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情分吧,我也不懂。”

清平一下子破涕而笑,“你这还叫不懂?说的头头是道的。”

她痛快哭一场后,已没那么难受了,对苏容道:“这么说,你与护国公府的婚事儿,也是你娘给你订的?”

苏容点头。

“那你为什么给退了?是因为端华吗?”清平有些急了,“若是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让你退的,你这孩子,怎么能自作主张?那可是你娘给你订下的亲。”

苏容按住她的手,“公主您别急,退了周顾的婚事儿,虽是我自己的主张,但无论谢伯伯,还是我父亲母亲兄长,他们都是支持的。”

清平皱眉,“怎么说?”

苏容叹了口气,也不隐瞒,将她自己的考量与如今的形势都说了,但隐瞒了太子燕回声与她之间的合作。太子是她在大梁京城的底牌,哪怕清平公主与驸马友善至极,哪怕清平公主与她母亲感情不错,对她母亲痛惜,对她疼惜,但她也不能全然把什么都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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