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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番外(45)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阅读记录
根本起不来,特指把人缠住的摄政王。
很有趣,也很好玩。
不止在摄政王府时喜欢,如今的殷臻他仍然喜欢,且更甚。从前宗行雍觉得有趣,当府中多出只娇生惯养的猫,爱宠说到底是宠,他不需关心宠物的喜好心思;这种固定思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改变。但现在,摄政王忽然隐约认识到,不能。
宗行雍从来没有在乎他人感受的习惯,此时月色太好,神差鬼使,他开口:“在本王府中那一年,开心吗?”
殷臻一顿,无声地望向宗行雍。
宗行雍没有逼问的意思,又道:“开心吗?”
他没能听到回答,马蹄声自东面响起,一群衣袖上绣青鸟纹饰的死侍策马疾驰而来,悉数翻身下马,顷刻在二人面前跪了一地。
蚩蛇额头上冷汗冒尖:“少主——”
从均随后而至,急切地看向殷臻:“殿下!”
殷臻唇原本要张开,倏忽紧闭。
“嘘,噤声。”宗行雍一抬手,侧头,“太子?”
殷臻:“答案不重要。”
“不重要?”
火把林立。
“死一个太子罢了,对本王来说不是困难的事。”
“死了太子,留下殷照离。”
跳跃的深橘黄光影中,殷臻彻底看清了宗行雍的脸。他一手压在脖颈后,遗憾地淡笑:“太子应该庆幸,本王改了主意。”
殷臻后脊背悚然一凉:“你打算做什么?”
宗行雍温和道:“说错一个字,太子丧讯在三日后午时抵达京城。等本王大胜回朝那日,迎你进府。”
可惜。
他从“孤从来没有过太子妃”还有“孤不想杀你”两句话中获得了全新的、从来没有的感受,这种感受对他的吸引力远超过把人困住的欲望,快感超过杀人。他并不能具体明白那是什么,却有探究的兴趣。
他决定等一等。
至少搞清楚那是什么。
殷臻笑了一笑,调子压得慢极:“宗行雍。”
“真有那么一日,你会死在孤之前,孤保证。”
头顶乌云遮蔽的弯月露出尖尖一角,恰似当年月光。
而他们都不是当时人。
“殿下,可有受伤?”
“没有。”殷臻揉了揉眉心,“张松如何了?”
从均:“押进军营牢狱等待问审,拖出来时没了手。”
“军中遣返后将无处可去。”
殷臻并不意外,他走在回军帐的路上:“赌坊主人闻春,查到什么?”
“此人神秘,十几年前落脚青州,开了赌坊。属下探查消息时听到一件事,闻息风有时叫他舅舅,有时又叫他伯父,还有人说他们曾听闻息风叫他姐夫。”
“能知道先后顺序吗?”殷臻沉吟片刻。
从均摇头:“不知。”
“闻息风看上去不小,他要嫁入肃州城主府的堂姐,可有此人。”
“确有此人,双十年华,据闻两家已在议亲,婚期定在下月初八。”
殷臻慢慢摩梭自己右手凸出的腕骨。
肃州城城主江清惕,今年三十有七。他厌恶中州人,因为十几年前被中州来的庸医治瞎了眼,闻息风说他舅舅讨厌文弱病秧子,问他为什么没有跛脚……
医术、跛脚、文弱。
周围有一个人完美符合所有条件,而他近日在凉州城出没。
殷臻:“江清惕如今还未成亲?”
“未曾。”从均给他肯定答复。
殷臻想不到:“十几年不成婚的人一日忽然要成婚,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从均老老实实:“属下不知。”
“公孙大人若是在,应该会知道。”他道。
公孙良一路押着图鲁回京,他在对方手中吃了不少苦头,从把对方推上囚车开始摩拳擦掌。
殷臻:“隔日去城墙上撕一张庸医的通缉告示。”
他脚步一转往宗行雍帐中走,正好瞧见从门口出来的阙水。
阙水停下,笑着冲他道:“殿下这几日见着气色好些了,想必是药有些用。”
殷臻视线在他跛腿上停留。
“孤有一件事想请教。”
阙水将医箱往上提:“殿下去我帐中喝一杯?胡地烈酒,馋这一口许久了。”他回头瞧了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别告诉摄政王。”
殷臻双手交握,认真道:“孤甚少沾酒。”
“一点点,不碍事。”阙水道,“驱驱寒。”
阙水帐中有草木清香,混着单薄药材气息。他腰间拴了个钱袋,上边绣了常见的鱼鸟纹样,里面鼓鼓囊囊,放着的东西不像钱币,像棉花。
真是烈酒,酒气熏人。
殷臻面前放了白玉杯,里面盛着浅浅一层琥珀色酒液。阙水不知在里面放了片什么草叶,小船儿一般从这头滑到另一头。
“见怪,没来得及收拾。”阙水稍微整理了案几,露出一块空地,“殿下请坐。”
杯中酒加了一片小小叶子,怎么这么好看,殷臻低头瞧了一会儿,心想。
“殿下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一会儿我怕有人来帐中找人。”
殷臻自动忽略后半截话:“你来过此地?”
“来过,”阙水将袖子卷起,伸手去给眼前草药做分类,有一搭没一搭回他的话,“好多年前,随当初的主人一起来关外,待了段时间。”
“来做什么?”殷臻问。
他一点儿不客气,有问题真问。
倒也不让人觉得讨厌,比坐这里半天打太极好得多。
阙水笑了:“来给一个父母双亡哭瞎了眼的少年治眼睛,那时我医术不精,把人治瞎了。”
酒的味道在鼻尖散开,殷臻觉得喉咙干,微微舔了舔下唇。
“肃州城城主江清惕?”
阙水将草药放进捣药罐中,细细地转:“如今我的通缉告示恐怕还贴在城墙上。”
殷臻伸出指尖碰了碰杯壁,一心二用:“可他没有瞎。”
“是没有瞎,殿下。一年后我又回来,把他的眼睛治好了。”阙水耐心回答每一个问题,“没等他睁眼就走了,他还以为害他的和治他的是两个人呢。”
“下一个问题孤不知道能不能问。”
阙水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也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殷臻道:“孤问你,你自然也能问孤。”
一点君臣的架子都没有,阙水见过的上一个王公贵族让他在雪地跪了半个时辰。
那人最后死了。
“殿下先问吧。”他对殷臻道。
毕竟是别人身体上的残缺,殷臻指甲盖压在瓷杯上,为了缓解紧张喝了一口,辛辣感自舌尖喉头炸开,他差点被呛到,以袖掩唇咳嗽:“咳咳……咳咳。”
“孤想问……你,”他缓了会儿,道,“脚是怎么跛的。”
阙水三言两语交代:“我以前的主人是一个毒师,他效忠权贵之家,当年我们任务失败,他死了,我受到波及,逃跑时腿上留了伤。”
“被少主救了。”
殷臻坐直了身体,刚刚那口穿肠入喉的感受很好,他没忍住瞧了眼酒杯。
又瞧了一眼。
缩在袖中的手冒出指尖。
“轮到你了。”他正襟危坐道,“你有什么想问孤。”
“不是什么大事。”阙水道,“想问殿下知不知道少主帐中那个半人高的木箱子中装了什么。殿下要是看了能告诉我,那就更好了。”
殷臻想了想:“孤看了再决定能不能告诉你。”
阙水不置可否,他看了殷臻面前见底的酒杯:“殿下今日应该能睡一个好觉。”
殷臻尚不能明白他话中深意。不过此时帐帘被一把掀开,一道寒风涌进来,吹的他打了个哆嗦,宗行雍那张黑如锅底的连出现在面前。
——好怪,他是怎么一下在外面一下在里面的,殷臻头脑不清醒地想。
他揣着袖子端坐,睁大眼。
宗行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倒是先闻见空气中极淡的酒香。他拿起酒杯嗅了嗅,脸上表情变得奇怪:“你给他喝了酒?”